咚
跪伏的陆二赖,脑袋抬起,又重重磕下去,额头片刻间通红一片。
“求山神爷爷饶恕求山神爷爷饶恕我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与头昏目眩相比,浑身奇痒难忍,扯下鸡毛的剧痛才是最为恐怖的,数个时辰,几欲让他感到什么叫生不如死。
之前给陆二赖出主意的那人,赶紧说道“向山神承认罪过,说不定就好了。”
额头触地的二赖也此时脑子都是一片混乱。
“山神爷爷,二赖错了以后不敢偷鸡摸狗,调戏别家妇人求你开恩,让过我这一回啊。”
“承认了啊,山神爷爷,再罚他两天”外面看热闹的人中,有声音大喊起来。
当中也有上了年龄的老人,须发皆张,举着拐杖挥动两下“你这无赖汉终于承认了,我家地里好好的庄稼,就是被你这赖汉给糟蹋了”
老人家中的儿女已经冲了进去,按着陆二赖就是几拳几脚,随后被庙里出主意的那人给拉开,外面,平日里没少被陆二赖占便宜的村民趋之若鹜,想要进来。
陆二赖被打鼻血直流,右脸都肿了起来,“啊”的哭喊着,咚咚的朝他们磕头,他本就是欺软怕硬的无赖性子,这是自然是又慌又怕,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不停的磕着头赔罪。
“别打我求求你们求求你们”
随即,身子一翻,躺倒地上,又是疯狂的挠抓脖子、胸口,撕出大片的鸡毛,血肉模糊的令让人心悸。
陆良生站在人群里,正看着地方翻滚哀嚎的身影,先前还觉得拔毛之术,不过是奇痒难当的一种惩罚,眼下才觉得,真正的惩罚,是痒到无法控制,硬生生拔去身上的鸡毛,那种剧烈的疼痛。
“一个小小的旁门术法,都这般,那师父那种层次,只怕更加可怕”
思虑的片刻,那边翻滚的陆二赖忽然不动了,有人大声喊道“快看,二赖身上的鸡毛开始没了”
陆良生从思绪里回过神来,目光之中,地上的陆二赖模糊的呻吟,脖子、胸口、手臂上的鸡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了回去。
“不是说几天才会恢复”良生目光越过人群,望去庙里正后方那神台上的没脖子山神塑像。
“山神”
随即,摇摇头“该是不会,或许是我修为太低,无法维持这小术法两三天,应该是这样。”
视线落到离人群不远一块断开的长匾上,抹开上面积厚的灰尘,露出几块大字。
煌煌霞光栖千载
“这是庙里的题词还有半截呢”
那边,全身鸡毛退了下去,陆二赖也被心善的同村人搀扶起来,送回家里,周围也有人打圆场“今天的事,就算完了,都是一个村的,他知道错就好了,总不能真把人给打死。”
也有喊道“打死他,官府还能把咱们全部抓紧去不成”
“就是,早知道,我第一个冲进去,给这赖汉一拳。”
“算了算了,山神爷爷都放过他了,咱们也散了吧,大家都还是亲戚,真打死了,让别个村笑话。”
“谁笑话,一起打”
凶戾的话是这么说,但众人的脚步还是朝外面挪了出去,山里人虽然凶狠,但真打死了人,沾上人命官司,终究是觉得倒霉,说不定还要吃断头饭,不久之后,三三两两的结伴离开,跟着看热闹的陆老石、李金花还有陆小纤跟良生说了句“回家。”边走边兴奋谈着今天这事。
破破烂烂的山神庙渐渐重新安静了下来,飞走的鸟雀又回来,立在树枝上,看着还有没走的孤影。
陆良生一个人孤零零站在荒废的破庙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