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弘扫视众人,勉励他们“若能取了罽宾、大夏诸邦与乌戈山离国,打通身毒河直至海港,往后吾等与中原往来,就不再只有陆路了”
这消息是振奋人心的,丝路遥远,来回就得两年,海路虽然要等待季风,但将航线摸熟后,效率会比陆路高很多,也是任弘非得南下的最重要理由。
任弘将引导海上与陆路丝绸之路在印度河三角洲交汇,并让船队继续向西探索,直达他后半生真正的目的地埃及这显然比打下整个安息帝国容易多了。
而任弘面前的开伯尔山口,历代印度的征服者,都是通过今此地南下的,不夸张的说,这真是个猪都能飞起来的风口。
任弘随便数了数,在他之前,有雅利安人、波斯人、马其顿的亚历山大、大夏国的希腊人、塞人诸位马王相继从此地进入印度。
而历史上在此之后的,还有月氏贵霜人、嚈哒人、突厥人、帖木儿
蒙古人也差点进去了。
三千年间,起码有十次被外族入侵,在印度次大陆血泪般的被入侵史中,再加上汉人也宽衣解带进去一次,不过分吧
一旦通过这个隘口占领印度河源头区域的犍陀罗,居高临下,在此之后,整个印度河流域,乃至于恒河流域,都无险可守,完全敞开在征服者面前。
而敌人也清楚这点,开伯尔山口后,罽宾王乌头劳也带着数万人的军队陈列于此,骑马的塞人甲骑,赤脚的身毒土兵,甚至能隐隐看到军队中大象的影子。是啊,进入印度后,就要把面对象兵当成日常了。
任骠骑亦让大军集结,一直在他军中作为顾问和希腊翻译的狄俄尼索斯猜测,任将军是要演讲。
狄俄尼索斯曾听祖父说过,这也是亚历山大大帝南下的路线,而在那场艰难的远征后,当士兵不愿继续向前,发动兵变时,亚帝也有过一个著名的演讲从他的父亲菲利普说起,对士兵们讲述了征服世界的梦想。
而今日,这位新的征服者,大汉的副王,又要说些什么呢
还是老套路。
“南越杀汉使者,屠为九郡;宛王杀汉使者,头县北阙;朝鲜杀汉使者,即时诛灭。匈奴杀汉使者,其国三分,两单于授首”
任弘指着南方“今独罽宾未耳”
死的不一定是持节正使,肯能是士兵、仆从,死因许多。这个句子可以无限延伸独大夏未耳,独乌戈山离未耳,独奄蔡未耳,独安息未耳,独大秦未耳
冯野王、王凤、任白等年轻小辈,以及六郡良家子和五陵少年出身的军吏们倒是激动不已,但一众从淘玉工训练来的普通士兵,内心却毫无波动,他们不知道荣誉为何物,只想着发财。
对这些人,任骠骑不能跟他们谈梦想,谈国家,得谈生活。
“罽宾地平,温和,与中原颇似。”
“其地种五谷、葡萄诸果,粪治园田。地下湿,生稻,冬食生菜。其民技巧,雕文刻镂,治宫室,织罽毯,在长安,一罽毯贵达百金又能以棉布刺文绣,有好酒美食。有金、银、铜、锡,以为器物。有钱、文字,出封牛、水牛、象、大狗、沐猴、孔雀、琥珀、璧流离等,身毒诸国中最为富庶”
“若能攻取罽宾,有大功者为城主,次功者得食邑,再次者赏奴婢田产,皆得娶身毒婆罗门女为妻,子孙富贵长乐。”
淘玉军中,已因杀敌立功而升为屯长的张负罪抬起头,满眼都是渴望。
他在大宛得到了一座葡萄园,却尤不满足,想要尝一尝城主滋味。如今张负罪和淘玉工们,好似发现开伯尔山口后,是无数块能卖高价的完美玉石,躺着等他们去捡。
任弘一挥手,在淘玉军和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