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伐宛,益发恶少年及边骑,岁馀而出敦煌者六万人,负私从者不与,牛十万,马三万馀匹,驴骡橐它以万数。多赍粮,兵弩甚设,天下骚动,然所失多于所得,士卒物故者众。”
“一如故金布令甲曰边郡数被兵,离饥寒,夭绝天年,父子相失,令天下共给其费,固为军旅卒暴之事也。征宛之后,大汉奸邪横暴,群盗并起,至攻城邑,杀郡守,充满山谷,吏不能禁,几有土崩之势。“
“今日康居绝远,甚于大宛,臣唯恐重蹈太初、天汉覆辙也”
“萧大夫此言大谬。”
京兆尹张敞站出来与他对线“此一时彼一时,太初、天汉时,天下疲敝,赵破奴等败于匈奴,大汉是两线作战。而如今匈奴绝灭,北边无警,天下安定。“
“当时西域不属于汉,而今南北两道贯通,城郭诸邦俯首帖耳,为汉诸侯,可供衣食。昔时义阳桓侯为都护时,曾援赤谷;骠骑将军为都护时,曾击乌就屠,至夷播海,未见有兵革巨费,百姓之疲。”
“如今郅支、康居乃边境小患,陛下只需遣一校尉率数千众西出,合城郭兵,发西域北庭屯田吏士,驱从乌孙众兵,足以击破郅支,萧大夫何必如此夸大誉敌恐众”
萧望之还欲辩驳,却被刘询不耐烦地呵止了。
“铜柱上写着什么”
刘询扫视群臣“诸卿可还记得,朕令使者立于大汉四至的铜柱上,铭了何字”
因为郅支打的是自家老婆领地,任弘是利益相关,所以他自己不发声,只让张敞等代言。此刻却也高声应道“禀陛下,臣奉命于日南郡所立朱雀柱铭文曰,铜柱倾,南蛮尽”
大司马车骑将军赵充国应声道“玄武柱铭文曰,铜柱折,丁零灭”
“苍龙柱铭文曰,铜柱倒,貊秽屠”
冯奉世接上了最后一个“白虎柱铭文曰,铜柱损,康居亡”
刘询颔首“这是朕制诏所书,天子无戏言,天子言,则史书之,工诵之,士称之。如今白虎柱被郅支与康居人推倒了,当如何”
“当灭康居。”东侧以老丞相丙吉为首,头戴进贤冠的黑衣文官如此响应。
“当斩郅支”西侧以大司马骠骑将军任弘、大司马车骑将军赵充国为首,戴武弁大冠的武官们如此叫嚣。
“北阙挂过一个匈奴大单于的头颅。”
刘询颔首“还能挂第二枚,第三枚,直到所有匈奴人都臣服于汉,臣服于被他们称之为天单于的汉家天子”
主战之声充斥朝堂,萧望之绝望地跪在地上,而就在这时候,却又有人站了出来。
“陛下,太初元年时,而关东蝗大起,蜚西至敦煌,故贰师出征不吉。”
“如今颍川郡亦有蝗灾,臣以周易卜占之,出兵为凶”
萧望之诧异地回过头,却见是他的同僚,太中大夫、易经博士梁丘贺,梁丘贺大概也是受了魏相见黜刺激,今日也豁出去了。
梁丘贺此言一出,群臣里,只是跟着主战派附和的那些人顿时缄默,因为梁丘贺确实不负易学博士身份,简直是朝中的神算子。
早先提前半年算出霍光将死,霍氏将没落就不说了,最神奇的是任弘等出征匈奴时,天子刘询打算去甘泉宫等待消息,路过平陵,打算去祭祀祈祷一番,可临行之前,先导的仪仗队中发生了一件怪事,一根旗杆上的矛头突然折断,掉落在泥地上,并且指向刘询的车驾,让队列中的马匹受到惊吓,引起一阵混乱。
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