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暗推算了一下“代汉者当涂高”的含义。涂即途也,当涂高者,阙也,这么看似乎不太吻合。
但途者道路也,而任弘虽不字公路,却字道远
刘询表面看似公正平和,内心却有些烦躁,这和他五年前设想的路不太一样,他曾打算让任弘做皇太子的老师。
但却不希望他成为天下人的老师,对汉家制度的改造和天命的解释权落到别人手中,是十分可怕的事,刘询希望刘姓子孙长有皇位,可别才去一公羊,又来一猛虎。
如此想着,中书令弘恭却来禀报,说是春秋三家已经奉命,将各自著述送入宫内,好方便天子和百官在接下来几天勘定三家优劣。毕竟这两日辩论虽然剧烈,但于三家学说来说,依然是管中窥豹,只得一斑。
刘询让黄门侍郎们将三家的书搬上来,光从送审的著述,就能看出三家的差异。
公羊的派系较多,师法至百万言,就算只将董仲舒后的义理连同本传送进来,依然装了整整两辆车,让人看着头都大。、不过公羊却已经开始使用近年官府用于公文的藤纸,长长的黄色纸卷代替了竹简,每一卷上标明了次序,可见公羊还是很擅长权变的,他们不拒绝新事物,尤其是为了生存下去时。
而尚在民间的榖梁稍微精简一些,依然秉承瑕丘江公时的理论,但因为榖梁骨子里的因循守旧,依然坚持用简牍,一卷卷十分沉重,让黄门侍郎们搬得额头冒汗。
左传也运了一大箩筐来,这让弘恭有些诧异,不是说,即便加了新义理,相较于两家的各种师说,左传依然最为简短么
而筐中的东西更让他疑惑,不是简牍,不是纸卷,而是一页接一页摞在一起,用胶黏合又以细线穿孔装订的”纸书“,皂色的封皮上写着春秋左传正义六个字。翻开以后,发现每一页都是蝇头小隶,工工整整地排列在一块,像是等待检阅的方阵。
当弘恭将此物献上时,刘询倒是没有太过吃惊,只道“恐怕又是西安侯的新花样。”
这五年来,西安侯确实隔三差五就弄出一样小发明来,见多不怪了,只是这“纸书”确实厉害,一本的内容,能顶数十卷竹简。
但很快刘询便发现了异样,这筐中的书,居然内容完全一致,显然是第一本书的复刻,最令人震惊的是,不管翻到哪一页,上面的字迹都一模一样
自古以来,知识的传播只能靠手抄,而哪怕是一个刀笔吏,也不可能将两行字抄得一模一样,且这字迹不太像手写,更像是
“用印章印上去的。”
近臣们面面相觑时,建章卫尉金安上却想起一事来,禀道“陛下,这数日来,长安民间忽然流传一篇文章,也与这左传正义类似,虽有多卷,但每一篇上的字迹都一模一样,皆似印痕。”
刘询皱起眉来,他已经感觉到,又或者,心里其实在暗暗等待这一天,有些事正在试图脱离自己的控制“是何文章”
“西安侯从南方还朝之后所献的海西大秦国事略”
s第二章在0点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