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们在霍光当政时被打压得很惨,如今便开始暗暗报复了,虽然天子名义上尊崇霍光,但可以从“微言大义”上否定他啊。
只可惜,刘询老婆还在,又在霍光临终时听他一番肺腑之言,对霍光怨气没历史上那么大,稍微犹豫后,还是决定不掀大将军的棺材,拒绝了地节年号,只宣布在此后,年号四年一换,在本始六年结束后,开始真正属于自己的时代
刘询不用地节,梁丘贺等人虽然感到遗憾,可当皇帝拖了很久,终于宣布“竟宁”时,他们先是一愣,然后欢呼雀跃。
“陛下终用吾等之言,不愿出兵征伐匈奴,而希望两邦边境安宁。”
萧望之松了口气,朝着建章宫方向拱手,口称圣天子。
一向严肃的魏相也露出了笑,西安侯对朝政的影响太大了,甚至到了左右天子看法的程度,可这一役,却是朝中诸正赢了
昨天在平乐观,任弘说什么“先帝睹匈奴可以武折,而不可以德怀,故广将帅,招奋击,以诛厥罪”
他想要匈奴不带任何条件地投降,匈奴自不愿答应,就必然会导致战争,那不就回到孝武、桑弘羊以及霍光执政最后几年的一贯路线去了么
一次次的失败让士卒死于异域,退文任武,苦师劳众,以略无用之地,立郡沙石之间,伤了国力,使得海内虚耗,大汉好不容易才走出来,绝不能再回到那样的循环中去了。
魏相是参加过盐铁之论的老贤良,始终认为对匈奴是战是和,十二年前就已讲述明白,无须再议,将盐铁之议作为国策,是他们这些“清流”期盼达到的。
如今终于见到了曙光,被远放西域的桓宽等人,终究没白白牺牲,魏相衷心地期盼道
“只要与匈奴结和,诸夷纳贡,罢除边塞烽燧戍守,撤销西域、北庭都护,君臣外内相信,无胡、越之患,便能天下太平。竟宁元年,当是大汉中兴之始”
儒吏们自我感动,满怀憧憬,但若他们知道皇帝上个月时想改的年号,怕是会惊呆了。
刘询最初要改的年号,其实叫“平虏”
他没有忘记大将军霍光临终之言“孝武皇帝遗言,汉家诸事草创,加四夷侵凌中国。朕不变更制度,后世无法;不出师征伐,天下不安,为此者不得不劳民。”
这是传承了百年的使命,任谁执掌大汉,都不能忘掉而若刘询想超过霍大将军那座高山,灭亡匈奴便是最便捷的办法。
然而在秘召大司马卫将军问对时,这个年号就被任弘极力劝阻了“陛下,朝中仍有不少大臣仍记着孝武轮台之诏,反对倾举国之力灭匈奴,若贸然颁布,恐伤群臣之心,使百姓不安,也会让匈奴戒备,迁徙北遁,汉军出塞难以建功,不妥”
其实任弘当时心中在狂呼“别人五年平辽,你来个四年平匈大侄子,旗不要乱立”
与草原行国的战争是说不准的,很多时候得看运气,加上匈奴坚韧,若四年内平不了,说出去的大话无法兑现,皇帝一着急,兵卒再籍,或许还真会踩进汉武帝曾深陷的泥潭陷阱里。
如此苦劝,刘询才收回了成命,而改用“竟宁”之号。
竟者,可不止是边境之意,也有到底,终于的意思有志者事竟成
继承先烈未竟的事业,将伐匈大业进行到底,将匈奴灭了,边境,不就彻底安宁了么
究竟怎么理解,全看事后一张嘴,这模棱两可的年号,显然是刘询冷静后,故意为之。
“将欲败之,必姑辅之;将欲取之,必姑与之。”
用两个字总结就是
“战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