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之战,一代车神伊稚斜驱六骡而逃,匈奴大溃败,是几代人都忘不了的奇耻大辱。如今却被汉人将这名场面复刻到了卫青墓的壁画上,还特地带他们来看,简直是故意羞辱啊
随行的几个匈奴人想要摸刀,但兵器已经在卸在外面了,而杨恽的手下们人人带着环首刀,对匈奴人虎视眈眈,他们敢有任何异动,长平烈侯今日就能得到不少热乎乎的匈奴头颅做祭品了。
呼韩邪终究是忍住了,还拉住了脸上动怒的郝宿王,对他摇了摇头。
不能忘啊,现在是汉强而匈奴弱,他们此来长安,是为了和平
甚至不敢像过去百年间汉匈使者互怼那样,相互揭黑点,比如表示匈奴回克后,也要去山上画一幅李广利燕然山之役投降的岩画不管汉式壁画还是异域的马赛克,匈奴人都没本事玩啊,他们的艺术仍停留在原始人的岩画程度。
”此去要努力结大汉欢心,万万不能起了冲突。“新单于的叮嘱就在耳畔,于是这两年学了汉话的呼韩邪,只代表刑未央,在口头上无力地抗议了一番,气呼呼地退出了卫青墓。
杨恽倒是乐在其中,想当年,匈奴人特地给汉使立了规矩必须去其节,以碳灰黥面,方得入穹庐,拒绝这么做的汉使不得入单于金帐。
如今一报还一报,轮到匈奴人遵守汉朝的“规矩”了。
接下来的路上,杨恽变本加厉,比如在便门桥上陈列了两大队步兵营的高大士卒,人人燕额虎头,身高马大,手持造型夸张的大戟站立,让匈奴人只能从中间狭窄的通道里钻过来。
而等他们来到长安城中,抵达未央宫北阙之下时,杨恽甚至指点着刻画玄武的北阙,告诉匈奴使团,上面挂过谁谁谁的脑袋。
“右谷蠡王先贤掸。”
“还有右奥鞬王车犁可惜二虏皆已腐朽,撤了下来,不然今日郝宿王还能看到故人”
先贤掸战死那一战,刑未央侥幸跟着右贤王跑了,否则他恐怕也要一起挂上来,而右奥鞬王车犁死于高昌壁之役,呼韩邪调头就跑,无情抛弃了他。
杨恽回过头,看着咬着牙关的刑未央笑道“也不知下一次,会是谁的首级挂上北阙,是左右贤王还是”
言下之意,大汉对大单于的脑袋志在必得,真是极尽羞辱啊,匈奴人恨不得将杨恽杀了。
刑未央身旁的呼韩邪连忙道“汉官此言差矣,两国何必再动刀兵像孝文孝景时那样,汉与匈奴约为昆弟,无侵害边境,世世平乐不好么”
这是真心话,从楼兰之役算起,匈奴已经吃了任弘快十年的瘪,整个右臂被斩断,现在是真不想再打仗了。
可汉朝想打,若非大将军临终前冷静了一把,现在恐怕已经开战了。
杨恽看了一眼呼韩邪,冷笑了一下,也不搭理,只继续引路,没有带他们进未央宫,而是一拐弯,走西大道,从长安西南的章城门而出,进入了上林苑范围。
天子在接待藩属朝贡的平乐观等待匈奴使团,此地位于上林苑边上,冬暖夏凉,旁边就是上林乐府,且地方宽敞,除了京师民观角抵百戏外,近来更有一种运动被天子和卫将军大加提倡。
在穿过了八千名西园八校兵卒故意陈列开来,给匈奴人下马威的阵列后,匈奴使团隔着老远就听到了喧哗。
吼声,马儿的尖鸣,木棍破空击地之音,还有如同雷霆般的喝彩声
刑未央和呼韩邪对视一眼,二人走到现在,早已被长安的人烟鼎盛、未央宫的巍峨堂皇,大汉兵甲之盛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