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毕竟有数万骑之众,贸然出塞可能会重蹈李陵之覆,对付匈奴人最重要的是得有耐心,不能犯错,既然朝中不愿遣师,这场战争便到此为止了,只对她们道
“归师勿遏。”
瑶光还是愤恨匈奴无法破塞就拿蒲类后国、伊列水乌孙人泄愤之事,恨恨道“若如此轻易放匈奴离开,这场仗只算小胜。”
杀了对方一王,斩首数千人,甘延寿的功劳足以封侯,这还算小更何况
任弘瞥向瑶光的腹部,已经微微隆起,于他而言,这场仗最大的收获是,夫妻二人终于有空生个二胎了。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在匈奴撤军后,已连续阴沉了许久的天空,却纷纷扬扬下起了雪,雪花落在那些赤裸僵死于塞外的乌孙人身上,仿佛温暖的绒被。
任弘伸手接着雪花,对瑶光道“现在还未入十月啊,虽说胡天八月即飞雪,但今年北庭的雪,下的是不是太早了点”
这场雪不但早,还很大。
这是十年,甚至数十年不遇的大雪,一天就积雪厚达丈余,甚至将深数丈的井直接填满了,前些天还热热闹闹的达坂城塞前,已再见不到任何人畜。
忽如其来的大雪,让人感觉寒冷彻骨,幸好来自楼兰、渠犁和敦煌的冬衣已到多时。
今日轮到万章守燧,他怕冷,除了自己的棉襦外,还又“借”了袍泽的一件棉襦裹在身上,羊皮裘则系在最外面,裹得跟个球似的,手上戴着松鼠皮制的手套守燧的人轮着戴。
“这棉襦真是好东西。”
他蹲在燧里,嘀咕道“吾等在塞内都冷成这样,胡虏在野外恐怕更难熬罢”
有人以为不然“我听说匈奴人耐寒,是生在雪里的,不怕冷。”
“我在关中时还听人言之凿凿,说匈奴人上半身是人,下本身是马呢”
万章笑道“再耐寒那也是人,汝等看那些西域诸王和乌孙人也生于北国苦寒之地,此刻不也哆嗦么”
先前听闻关中大旱,汉军还十分无奈惋惜,如今匈奴也遭一灾,苍天果然是公平的
而另一边,西域城郭诸王也聚在一起,他们也被任弘赠送了丝帛质地的棉襦,个个身披貂裘狐腋,躲在暖烘烘的屋子里,对这场大雪津津乐道。
鄯善王尉屠耆最受都护宠爱,分享了他知道的情报“奉命尾随匈奴的斥候回报说,匈奴人也迎头撞上了这场大雪,回师途中恐怕会冻死许多人,其在军后的畜产也要大受损失”
“而据说从北庭到蒲类海,整个天山以北,数千里范围内都天降大雪,匈奴右部也没逃过,且还在下个不停。”
鄯善王对这个消息十分高兴,经此一役,都护力挫单于,西域城郭诸国对大汉更有了信心,有达坂城塞在,西域南北两道便能保平安,至于蒲类后国
谁让他们在天山以北呢
莎车王刘万年在草原生活多年,最有经验,喝着葡萄酒缓缓道“草原有三灾,白灾、黑灾、黄灾,白灾便是大雪覆盖草原,致畜群无处放牧,如此大的雪,我在乌孙这么多年都极少见到,匈奴右部应还没将过冬的草屯够,恐怕会冻死诸多人民畜产了。”
末了他又神秘兮兮地对诸王道“其实,这都是都护计划的一部分”
“此言何意”诸王一愣,连鄯善王也没想到这一层。
刘万年笑道“都护是我姊丈,我知其颇有智略,会看天象,肯定是提前料到入冬天必降大雪,故意羞辱单于,将匈奴大军拖在此处,正好为大雪所袭,此不战而屈人之兵也。”
“都护几个月前就知道此时会落雪莫非又得了火袄神之助”焉耆王将信将疑。
见众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