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年汉匈大战于西域,西凉铁骑七战七捷的威名也传到了大宛,故宛人待汉使十分恭敬,对文忠的招待体贴入微,甚至还找来女子为他暖床,只是文忠发现,在表面的恭谨下,大宛对汉使也有提防。
就比如说,坚持在大宛东部的郁成城交接天马,而非其都邑贵山城。
对大汉来说,郁成是耻辱的代名词,石头堆砌的城墙高大,难怪李广利第一次远征时来到此地,竟被郁成人大破之,所杀伤甚众,真是丢光了汉军的脸,最后不得不在大宛的嘲笑中狼狈而返。
若战争就那样停止,大汉在葱岭以西,恐怕要留下一个“兵弱”的名声了。
第二次攻宛,汉军校尉王申生等千馀人作为偏师,想来郁成找回场子。然而郁成一次凌晨袭击,用三千人攻汉军,竟杀得千余汉军全部覆灭,王申生被戮,数人脱亡而已。
最后还是靠上官桀才攻下郁成,追郁成王至康居附近斩其首,好歹为贰师军挽回了点颜面。
可李广利最终还是没攻下贵山城,这是大宛人至今都忘不了的骄傲,那两场战争反倒在无意间拔高了大宛的地位。
如今他们与康居、大月氏结盟,对汉军在乌孙的行动持警惕态度,处处加以提防,甚至找各种借口,不愿让文忠进城,像是生怕城防被他窥探去一般。
文忠不卑不亢,扬着头呵斥小家子气的大宛人“先时,大宛商贾数百人前往玉门购买丝帛,大汉可曾有阻拦去年大宛使者前往大汉朝贺,天子可曾拒绝宛使进入长安“
这是大国的自信,西域使者前往大汉,汉天子最怕的是他们看得不够多,从长安街坊的富饶到细柳营的汉军阵列,从来不藏着掖着。
文忠正色道“宛王莫非是害怕汉使觊觎大宛真是笑话大汉地方五万里,坐拥四海,为天下富;宛之地方五百里,国小民贫。岂有舍其文轩,邻有敝舆而欲窃之;舍其锦绣,邻有短褐而欲窃之;舍其粱肉,邻有糠糟而欲窃之者也”
寻常汉人自持天朝上国,自然看不上大宛这戎狄之邦。但任都护作为时代的异类,偏就是个窃疾的家伙,吃着西域这大碗里的菜,眼睛却盯着大宛这小碗里的肉,富饶的土地只嫌少,不嫌多。
宛人自觉理亏,告罪后也只同意在郁成城中交接天马,他们找的理由是“贵山城近来闹了马疫,死了许多天马,不可前往。”
大概是怕得罪了文忠和都护府,在送了他一些大宛特色的金银器作为礼物外,更在两匹贡马之外,牵来了一匹肩高足有八尺的汗血马
“此大宛王之马,名为象龙,闻安西将军好名马,愿赠与任都护为坐骑”
此时的任都护,已翻过了葱岭雪山,抵达了草木正旺的碎叶水吉尔吉斯斯坦楚河畔。
碎叶水的冲击扇阻止了西部沙漠的侵蚀,为此地带来一片水草丰美之地,故名碎叶川。
后世,此处已在国境之外,楚河流域成了吉尔吉斯的首都。任弘之所以知道这个地方,只因为一个人,一位所有中国人都耳熟能详的人物,他生而能吟诗,长而动天下,死而传千年
而现在,这地方却阴差阳错,成了任弘家族的领地。
什么叫吃软饭夫妻财产共有,老婆的就是他的
放目望去,牛羊在河边咀嚼,马群在清澈的河中饮水,头戴高尖帽的牧民挥舞着鞭子驰骋往来,见到瑶光的旗帜后便过来拜见,献上马奶酒和干酪,不论男女老幼,对他们的新领主都十分恭敬,而瑶光会礼貌性地品尝一点。
作为长公主,瑶光少时便能按着乌就屠揍,而作为任弘的夫人,汉军在赤谷城的大胜也给她带来了更多威名。
“良人觉得此地如何”瑶光有点炫耀的意思,她作为大汉安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