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光不置可否,但他心里对新帝确实十分满意。
从即位后起,新帝便老老实实为孝昭服丧,对丧事无关的事一律不谈,偶尔霍光让人送重要的奏疏去给他过目,也是唯而不对,说凡事奏于东宫太皇太后即可,不必再往温室殿送一回。
而平日里见了霍光,也恭恭敬敬,又不至于太过卑躬屈膝。
于是三个月过去了,君臣竟平安无事。
这让霍光十分舒服,他不在乎皇帝聪明还是愚笨,只讨厌他们拎不清胡来,霍光最脱离掌控的感觉,新帝分寸感把握得不错,看来这段君臣关系,能够维持长远一些了。
但送女儿入宫为后一事,还是再等等看吧,反正新帝服丧期间不近女色,连嫔妃都不纳,宫里就许婕妤一个人服侍。
在最后,霍光还细细询问了乌孙的情况,解忧公主真不愧是汉家的女儿啊,连太后称制这招都学会了,而大汉目前也是太皇太后省政,东西两太后,倒是相映成辉。
至于解忧公主废长子而立幼子这种事,霍光决定睁只眼闭只眼,大哥别笑二哥,废立之事他做得,解忧就做不得礼制不能太双标,更何况再大的礼法,也大不过一个孝字。
听说乌孙的新昆弥大乐,就被解忧做主,取了个“孝王”的名号,意义不言自明,到了来年,元贵靡还将入朝。
解忧公主想要在中原募一支兵的请求也当允许,但领军者必须是忠于大汉的校尉。
只要解忧主政乌孙对大汉有利,长安便会绝对支持她。不过这样一来,任道远有这样一位执掌西域大邦的岳母,他在朝中的话语权,恐怕是难以限制了。
等天色大黑,任弘终于告辞后,霍光只暗暗感慨,有些东西,他不得不给任弘了
“朝中,要多一位杂号将军了”
随着任弘携右谷蠡王首归来,补上了正旦大朝会最后一个环节献俘报功,振旅而归都可以安排上了。
正旦大朝,这是汉家自高祖时起的惯例,主要是彰显国家威仪,诸侯群臣,排列有序,从诸侯王到六百石官员依次奉贺,场面恢弘。
诸侯王当然没法每年都来,但遇上新帝即位,第一年必召诸侯至长安,好歹认个脸熟。
太初之前是十月初一举行,改制后变成了一月初一,对霍光来说,哪怕国库打空了大半,这场大朝会也必须大操大办,一来宣示新帝的正统性,使天下勿疑;二来向四夷和对战争持怀疑者显示大胜,彰显大汉国威。
随着日子一天天临近,诸侯们也差不多都集结于长安各王国邸了,这件事本该大鸿胪负责,但贤良文学叩阙一事后,韦贤罢官,当时霍光让田延年代理大鸿胪之事,眼下便来禀报
“大将军,广陵王和楚王到长安了。”
霍光近来对田延年感观十分复杂,一来这是他多年的左膀右臂,确实忠心不贰,但却太自作聪明,屡屡想要绕过霍光,做些不能为人道之的事。
田子宾现在给霍光的感觉,和那个不知下一刻会做什么的刘贺已经很像了
霍光有时候都搞不明白,他究竟是想帮霍氏铲除异己,还是想害自己。
尤其是那件事,已经完全越过了霍光能容他的底线
但纵然心中大恶,霍光仍是忍着,时候还没到,更何况,他还有一些脏活,要让田延年去做。
比如说,诸侯云集于长安,其中一些人,需要敲打敲打了。
田延年便说了广陵王与楚王违反大汉律令,私相接触之事,听说二人还结了姻亲。
他提议道“高皇帝曾对吴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