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肉”王吉大惊,压低声音“大王又杀牛了”
为了保护耕牛,在大汉,杀牛是犯法的,诸侯无故不杀牛,除非遇上隆重的祭祀。
刘贺连忙矢口否认“是野牛,大野泽中的野水牛,寡人猎到的。”
王吉又叹了口气,重新进入进谏模式了“大王,当今天子仁慈圣明,至今尚思念孝武皇帝未敢懈怠,绝无宫馆、囿池、弋猎之事,大王也应该效仿,以承圣意啊。”
“唯唯,夏侯少傅也是这么劝寡人的,寡人以后会收敛些。”
刘贺没听出话中之意,也知道要让中尉闭嘴的办法是迅速承认错误,然后便问起王吉为何忽然来此。
王吉请刘贺走到左右无人处,才禀报道“国中来了长安的使者,持玺书至,要大王回宫中才能开启。”
“玺书”
刘贺面露惊讶“朝中为何忽然派使者来,没到入朝觐见献酹金的时候啊,寡人也没犯错。”
不就是驰逐多了点、嘴馋杀了几十头牛么虽然狩猎好玩,但野兽肉硬又骚,哪有牛肉好吃。
刘贺最喜欢的,就是让奴仆将小牛肩肉切成如蝉翼的薄片,在名为“温鼎”的青铜炊具里涮着蘸酱吃,此为人间至美。
想到吃的,刘贺一下子就担心起来“会不会是来问罪寡人的会不会像高后对付梁王彭越一样,把寡人剁成肉酱”
从小失去父母让刘贺很没有安全感,必须由那些信得过的奴仆近臣环绕,才能安心。更何况,一些老奴还隐晦地对他提及过,先王年纪轻轻忽然暴毙,死得有些蹊跷,这让刘贺在纵情驰逐之余,也会有富贵不久的忧虑。
“大王勿忧,不一定是坏事。”
说话的是昌邑国相安乐,他年纪才四旬有余,也穿着一身驰逐的劲装,刘贺对王吉是惧怕,对安乐却是喜欢,因为安乐极少劝诫,更多是顺从和放纵,甚至能跟他一起纵马比赛。
安乐问王吉“中尉,来昌邑国的使者都是什么身份”
王吉道“左冯翊兼行大鸿胪事田广明,宗正刘德,光禄大夫丙吉,还有左中郎将,西安侯任弘。”
刘贺一下来了劲头“是和国相有过节的那位西安侯么”
安乐也有些惊讶,但旋即冷静下来,笑道“然,就是成婚时态度傲慢,没接大王贺礼的西安侯。”
他当初却是将刘贺的贺金说成是自己的,被任弘拒绝后反告了一状,想让昌邑王记恨此人。又让仆从奉厚礼去拜访厌恶西安侯的霍夫人显,霍显因任弘拒婚恨透了任弘,只要能恶心那小孺子的事都很支持,倒是满口答应会庇护安乐。
王吉肃然,批评道“这件事却是大王有失妥当,列侯确实不能私下接受诸侯之礼,国相,事关重大,现在不是论私人恩怨的时候。”
他看看左右,低声道“夏侯少傅说,这使者的规格,与当年绛侯、陈丞相派人征孝文皇帝入长安一模一样”
刘贺还没反应过来,安乐眼中却已满是惊喜。
“这就对了”
安乐拊掌道“我早就听闻,天子身体欠佳,而诸侯之中,没有谁比大王更亲的。大王于位则臣也,于属则子侄也,若有不测,典丧之人,除了大王还有谁呢”
刘贺还不明白,甚至觉得这件事麻烦,嘟囔道“就算天子驾崩了,为何要寡人去典丧,广陵王呢他可是皇叔啊。”
安乐只能直接告诉刘贺“大王,天子无后,典丧之人,就是嗣君呀。”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