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做了燧长,也没意思了啊。”
韩敢当道“一同守燧与匈奴死战的五人,吕广粟、张千人受伤退役。任弘再一走,就只剩我与这胡汉儿,整日盯着他这张圆脸看,乃公可受不了。”
“别急,来年就只剩你一人了。”
赵汉儿冷不丁地说道“我在破虏燧呆了十多年,从胡地逃回后,被赵燧长收养,他死前让我好好守着燧,别想着往塞内走,说不管我到哪,他人都只会将我当成胡儿”
“我听了赵燧长的话,在破虏燧守了这么多年,也算对得起他的养育之恩。”
赵汉儿摸摸头上的发髻,笑道“现在我想明白,想透了,我是堂堂正正的汉儿,想去哪,就去哪,也是时候,离开此处了”
“真只剩我了”
韩敢当一愣,他的家在几年前没了,只剩下仇恨和愤怒,这才来烽燧守边,希望能杀胡为妻女报仇。一屁股坐死那百骑长后,仇怨稍消,笑容也多了些,又觉得与任弘、赵汉儿还算意气相投,终日喝大酒吃好肉,日子也挺不错。
如今忽然两人要走,只剩下他一个,顿觉寂寞。
顿时一摔手上的甲
“既然如此,老韩我也不干了,那孔都尉一味令吾等龟缩不得出塞,想来也等不到击胡的机会,我在这枯守作甚。”
赵汉儿却反问他“不做兵卒,你还能做何事”
韩敢当哑然,不同于任弘识字,会一手好厨艺,赵汉儿能打猎,他除了杀人砍脑袋,还真不会其他本领,往后做什么呢也学吕广粟他们买田好好过日子重新娶妻生子在敦煌边地慢慢老死
韩敢当虽然四十岁了,但心还活在二十,有些不甘。
反观任弘,明明可以去步广候官,做一个安逸的尉史,却辞了轻松活,偏要去西域冒险。
出使西域,只要去了活着回来的人,都能得到一大笔钱,运气好还能立功。但风险也大,使团全部覆灭于黄沙或匈奴人刀下,是常有的事。
“任弘不论是近身搏杀还是弓弩远射,其实都不算厉害,他竟也不怕。”
韩敢当佩服任弘的勇气之余,也有一丝羡慕。
毕竟韩敢当也不是能好好过安定日子的人,只可惜空有一身本领,无处投效
他忽然一拍脑袋,想到一个主意“任弘,不如我也随汝等去西域,何如”
赵汉儿打破了他的妄想“你想甚么,持节使团,岂能随便塞人”
“其实”
“傅公还让我和奚骑吏做一件事。”
任弘也正有此意,对二人笑道
“这次出使不同往常,需要征募一些忠于大汉,且悍不畏死,能以一敌三,甚至以敌五的勇士同行”
时光如梭,光阴似箭,这才眨眼的功夫,三个月的冬天竟已结束。
元凤四年春,到了
一月初的一天,敦煌郡丝路干道上,打东边来了一个车队,驼背上满载丝绸,更有马车拉着上锁的厚实箱子,由伍佰、材官持刃看着。
这正是傅介子的使团,他老人家仍持节乘车在前,队伍里有不少数次随他西出玉门的老人副使吴宗年,吏士孙十万、卢九舌等。
但也添了几个新面孔,多是在长安征募的“勇士”。
比如来自会稽郡的材官郑吉,他是使团里唯一一个南方人。
和后世南方人更扛冻不同,郑吉眼下虽然捂着很厚实,但骑在马上却直打哆嗦。
“不是入春了么,敦煌边塞为何还这么冷。”
“到悬泉置就好了,还有十来里。”作为翻译官的卢九舌的确有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