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匈的冷战不会持续太久,新的战争一触即发,烽燧一时贪念走私出去的每一样货物,都会成为绞死自己的绳索
“一旦长城失守,胡人的马蹄会践踏良田,张弓将吾等背后的乡里,射成一片火海。”
任弘的眼前,仿佛浮现出了悬泉置的坞院,自己在这儿戍卫,不也在守护家么
“他们会掳走吾等的家眷亲人,让汝等的母亲、妻、女在匈奴受尽凌辱。”任弘看向赵胡儿,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也在认真听着。
“彼辈会肆意杀戮反抗者,将原本好好的一个家撕得支离破碎。”
韩敢当咬紧了牙关,他的妻儿,就是在几年前一次匈奴入塞时被屠戮的,不是所有匈奴牧民都天生凶残,但再性情纯良的人,在战争中也会在鲜血刺激下,变成杀人不眨眼的暴徒。
“然后你让吾等当这些事没有发生,往后也不会有就为了每月区区五百钱”
任弘揪着刘屠的衣襟,这厮已经面色惨白。
“我虽只是一个小燧长,守的不过是大汉十余里边塞,每月钱谷寥寥,却守得住寒苦,耐得住寂寞。只要我在破虏燧一天,就休想有一块铁,一把锄从附近流入匈奴”
刘屠结结巴巴,想做最后的劝说“任任燧长,不要意气用事,你还年轻,仕途还长”
任弘将刘屠一推,笑道“是啊,我的仕途很长,而你这资敌求财的一生,就要到头了”
“抬起他的脚”
“诺”
吕广粟也听得激动,将刘屠脚抬起来,无视他杀猪般的惨叫。
任弘拿起第四块砖,塞到了刘屠已伤痕累累的脚踝下。
“这块砖,就是我的回答”
老虎凳四块砖,这已经是人类能承受的极限,刘屠的脚直接折了,撕心裂肺的叫停止,竟已痛得晕厥过去。
“燧长方才说得真好,不愧是识字的”
如果说,先前还疑虑任弘太过年轻的话,经过这一日的事,韩敢当对任弘的已十分佩服。
赵胡儿也终于不再如孤狼般置身事外,主动过来问道
“任燧长,吾等现在该如何做”
韩敢当摸着腰间的刀道“不如杀去凌胡燧,将那程燧长抓起来,也让他尝尝这木几的滋味”
“不行”
宋万连忙阻止“吾等就算不留人看着烽燧和罪犯,满打满算,也才7人,而对方是满员十人,如何打得过”
韩敢当却不以为然“假装去串门,走到燧中,忽然暴起,我老韩一人能斩三人,赵胡儿的弓术也能射死俩,剩下的由汝等一对一”
老韩很乐观,但任弘考虑的却更多
“一旦白刃相交,凌胡燧便会燃起烽火积薪,引其他烽燧来援,很可能有其同党。就算没有,黑灯瞎火间吾等也解释不清,若程燧长反诬吾等勾结匈奴进攻烽燧,那就彻底洗不清了”
这时候,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张千人建议道“程燧长今日不是约任燧长去吃酒么,吾等不妨反邀他过来”
赵胡儿冷笑“夕食已过,天色已黑,大半夜邀人走几里地,来烽燧饮酒任谁都会起疑。”
“就算骗得程燧长过来扣下,凌胡燧其他人察觉不对,也会向幕后主使报信。”
任弘颔首,赵胡儿说得对,这法子破绽太多,还有派谁去呢只要言语不慎,就会打草惊蛇。
韩敢当急了,直跺脚道“这也不行那也不妥,到底如何才好”
任弘看向院内众人“思来想去,只能用最笨,但也最稳妥的法子,将此间情形如实上报中部都尉”
中部都尉应是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