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火油煎,这股子浓烈的油辣气味立刻远远飘了出去,赵丰好似还听到有人呛到咳嗽的声音。
不多时,杂烩出锅,赵丰端出白米饭,唤上黄大一起来大块朵颐。
黄大望着桌上油汪汪、红艳艳的汤菜,一时下不了箸。
光闻味儿他就连打了两个喷嚏,显然这里头的东西不好对付。黄大一时苦了脸,他是一只食谱广泛但是中规中矩的黄鼠狼,没做好准备吃这个
“黄兄”赵丰扒了几口饭,见他迟迟不动嘴,出声催促,“可是从前没食过辣”
“没、没有。”黄大平时神马都吃,就不吃辣上次他在野外觅食,不小心啃到一根红辣椒,特么的,辣到眼泪哗哗淌。
“何妨一试”赵丰笑道,“我特意降了辣度,基本是有香无辣。”
人家盛意拳拳,黄大不得不硬着头皮挟了块猪肺,放进嘴里嚼了几下
“如何”
赵丰话刚问完,就见黄大脸色一下胀红,突然站起来冲去了天井,“噗”一下把肉块吐出去老远。
“抱、抱歉”赵丰一惊,赶紧打一杯凉白开水给他,“不知你竟不能近辣。”
考虑到今天不是自己一个人用饭,这满盆子红油只是好看,其实辣度极低,孩童都可以吃。他知道有少数人完全不能食辣,未料黄大竟是其中之一。
“米、米寺。”黄大被辣得满嘴开花、头上冒汗,漱了水才稍微压下,但仍觉得口里可以喷火,话都说不利索,“不怪乃,素我记己一点辣唔次不了。”
他是真地一口都不敢再吃了,辣不是味道,是痛觉。他是真地感觉到血槽降低,再多吃几口,锚文的化形效果大概就维持不住了。
不能使力过巨,不能遭受重击。吃辣椒对他来说,就已经算是重创了。
赵丰愧疚道“我去买块凉糕给你,可以解辣。”
十来丈外有个点心铺子,最拿手的就是天不亮开始泡米磨浆做各式凉糕,其入口冰润,解辣最好不过。
“不用。”黄大自己去后巷井里打上一桶水,咕噜咕噜喝掉半桶,这才觉火辣稍解。这会儿还是春天,井圈儿时常凝霜,打出来的井水犹是冰寒彻骨。
他松了口气,正想走回去,身后却有个人走了过来,在半掩的门扉上轻敲几下
“主人家可在”
这一排铺子的后门都开在小街上,给店家起居之用,平时走动的人远不如老街那么多。赵丰开了这么久的铺子,后门从来没响过。
“有事”他转头,看见门口不知何时站着一个少年,年纪最多是二十出头,浓眉高鼻,眼睛有神。他很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这人。
如是客人,为什么不从正门进来
这人往他身后看了一眼,鼻子动了两下,忽然问他“鸡油辣”
“嗯”赵丰一时没接到这个话头,愣了一下才道,“对”
“香是香,可惜没什么辣味儿。”这人面带遗憾。
赵丰终于忍不住道,“您这是”
“我想找你买点海椒子。”这人手里亮出一锭银子,“我初到春明城,这里伙食都要淡出呃,都清淡,酒楼菜场,一根海椒的影子都看不着”
海椒即是辣椒,最早是走海路运过来的稀罕物事,所以以海字打头。
“说的是,春明城人好像不食辣。”赵丰看了看黄大,“我这里还有指天椒,稍等。”
他转身到天井檐下,摘回一串晒干的辣椒,每根长不及尾指,色泽鲜艳如火。
希吉是有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