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一天,燕三郎接到早晨的最后一笔报账,还没动手,午餐就已经端了上来。账房里其他人都离桌道“三郎,先来用饭。”
他吃完饭就要喂那只漂亮猫咪,花样百出,大伙儿这几天太累太压抑了,急需看一场撸猫解压。
何况燕三郎的猫,吃起东西来特别秀气雅致,就如徐管家所说“看着就像大家闺秀,偏又小鼻子小嘴,比县里那些姑娘可爱多了。”他会这样说,也跟燕三郎从不让他家的猫趴在地上进食有关。
自然他们不知道深层原因是千岁大人曾经瞪着凤眼骂过“奴仆才蹲地吃饭”
反正活儿是干不完的。燕三郎应了一声,正想搁笔,站在他面前的汉子却连连哈腰“小账房,您、您能不能先帮我把这个办了我和兄弟们急着去赶下一趟差事。我们都还没吃饭。”
这人生得瘦小结实,脸皮都被晒黑,满面风霜模样。燕三郎记性很好,认得这是商会里的二等趟子手,名为胡文庆。
看着他老实巴交的脸,眉眼间隐藏一点焦急,燕三郎就道了一声“好。”反手将笔蘸饱了墨,摊开簿子。
胡文庆来报的,是殁账,也就是折损的账子。衡西商会两支车队都被半道儿截杀,对方卷走了最贵重的货物,余下的就还扔在原地。商会接到消息以后,就派出队伍清点、运送,把这些物料再搬运回来,这包括了马匹、车辆和相对沉重的货物,都是贼人不容易随身携走的。
毕竟杀人劫道儿,要的是效率。
胡文庆和他的队伍,显然就是被派去做这个。这一趟走完了,还有下一趟,所以他才催着燕三郎做账,小账房这里走好账目了,库房那边才无疑问。
其他管事已经聚在一起开吃,一边招呼他“三郎,快些儿,再不来就没菜了。”
“马上。”燕三郎运算如飞,账目一条一条对下来,好似什么问题也没有。
转眼就快要算完,他忽然停顿下来。
好像有哪里不对
胡文庆见状,小心翼翼道“小先生,有什么不对吗”他语气恭敬,但柜上的白猫却察觉到他极力隐藏的一丝紧张。
“这人有问题。”千岁对燕三郎道。
燕三郎低声道“稍等一下。”
胡文庆有些着急“小先生,您能快一点吗,我这里”
“你再急,也要等我算完。”燕三郎说罢,转身在柜上翻翻拣拣,找出另一个账簿。
看到他的举动,胡文庆咽了下口水。
千岁从旁解说“他心跳加快了喔,你加油。”
燕三郎瞪了她一眼,这才翻开账簿到中段,手指按着条目一条条看了下来。
胡文庆也死死盯着,虽然他看不懂。账簿子对外行人来说,和天书也相差无几了
“小先生,这是什么”
“你这趟去拣回的是高头岭马队的遗物。我看的就是这支队伍出发之前带上的人数和货物。”这两支队伍比较特殊,护送的主要目标不是货物而是贵宾,并且还是凡人中的权贵。所以在队伍上路之前,有关人与物的条目就都已经先报备过来了,原本等着队伍抵达以后要再核对一遍以保万无一失,如今却只能做殁账了。
胡文庆“啊”了一声,显然不知情“还有这个”他做的是事后打捞和搬运工作,怎知商会今次额外还有这样细致周密的前奏
他眼底闪过惊色,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白猫正对着他,看得一清二楚。
她的尾巴轻轻点击柜子。
有初账又怎样那队伍里的人几乎被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