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困的那一日,江言恒用刀架在敌军的脖子上,打探过那位给他水的姑娘,除了一句,“不过是一个卖艺的低贱之女。”再也没有打探到任何消息。
日子本也太平,江言恒平安地回到了江陵,虞锦也等到了她一心盼望的人。
虞锦同江言恒提过罗姑娘,说是他的救命恩人,虞姑娘便也与江言恒一同去打探她的消息。
半年过去,均是没有罗姑娘的消息。
虞姑娘也并不知道,江言恒被俘是因她的弟弟而起,虞家的三公子行事鲁莽,却也是个懦夫,脱困后为了逃避处罚,硬是跪在了江言恒的跟前,求他替自己将这事瞒了下来。
“姐夫,你知道的,我爹爹自来只喜欢那个姨娘养的狗东西,若是知道我被赶出军营,我,我姐姐,还有我娘,都不会好过。”
江言恒动容了,许是为了虞锦,也或许是为了那一声姐夫,他终是替虞三公子扛起了姐夫的责任。
当江夫人对他说,“你也不小了,趁着这次回来,先将虞家姑娘接进来如何”江言恒便点了头,“好。”
两家正商议婚事时,江言恒进青楼抓细作,却是无意中遇到了罗姑娘,一曲琵琶,余音绕梁,江言恒呆愣在了那儿。
罗姑娘也认得他,以酒菜款待之后,却是拒绝了江言恒替她赎身的好意。“奴这辈子只会弹琵琶,公子赎我出去后,我又该如何过活。”
江言恒以为是钱财的问题,“姑娘莫要担心,我会给姑娘一笔钱,往后姑娘的生活不会犯愁。”
罗姑娘却摇了摇头说道,“我救公子,那是我自己生了怜悯,并非公子相求,小女子自小没读过书,却也懂得上天有好生之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道理,公子不必再为了这事介怀。”
江言恒怎么也没料到,还有人不愿从那沼泽地里走出来的。
一次不成,江言恒便来回几趟。
去的次数多了,江言恒同罗姑娘渐渐相熟,相谈之下,才发现罗姑娘虽出身卑微,未曾读过书,心思却豁达开阔,比起那些所谓的名门贵女来,想的怕是更为透彻,不知不觉中,那张成年板着的脸,渐渐地轻松了下来,偶尔还会露出笑颜。
若说江言恒对罗姑娘生了感情,多半也是将她当成了妹妹相待。
那一日罗姑娘见他扇面上的一副字帖,写的甚是娟秀,便多问了一句,“公子这扇面上的字真好看,不过瞧着字体,当是一位姑娘的字。”
江言恒也没瞒着她,“嗯,是我未婚妻的字。”
罗姑娘笑了笑,说道,“公子真有福气。”后来罗姑娘才知,她救的人是江陵宰相府,江府的世子,江言恒。
罗姑娘便不打算再见他。
江言恒想尽办法,再次寻上她时,便又问她,“可愿意赎身”
罗姑娘答,“公子不必在为了奴奔波,奴这辈子只有呆在这里才最适合。”江言恒头一回对她生了怒气,“你旁的事都能想得通,为何在这事上,就非得钻进死胡同里。”
罗姑娘不语。
江言恒便说,“从今儿起,我便教你识字,教你读书,教你作画,让你好生瞧瞧在这世上除了琵琶,还有许多事情有意义的事情可以做。”
罗姑娘也不知为何自己就应了。
如同着魔了一般,在理智与心底最真实的想法之间不断的挣扎,她知道自己喜欢上了江言恒,却也清楚的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她和江言恒不会有结果,这样只会毁了他,害了虞姑娘。
她想着法子将那份爱意压下来。
然,都说喜欢上了一个人,即便是能藏了那神色,藏了那眼底的爱意,却骗不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