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庭来不及琢磨这是为何,他所坐的马车便停了下来。
“殿下,对面过来了好几辆马车,路堵住了。”车夫为难地看着顾庭,不知该如何是好。
按道理来说,任何车辆都该给太子殿下让行才是。
可顾庭素来不喜高调,所以他所坐的马车上并未悬挂皇家之物。
更何况,对面好几辆马车,风尘仆仆,似乎是从城外而来,阖府搬家的,若让他们一众退后让行,又实在太兴师动众了一些。
顾庭虽得皇上喜爱,但他一直谨言慎行,不敢让“恃宠而骄”四个字落在自己身上,所以对外的态度虽然因他性子难改,难免疏离冷淡,却都是谦和有礼的。
不过今日
他掀起帘子一角,皱眉看着前方打头的马车上,挂着一个绣“袁”字的锦团,脸上顿时就像挂着数九寒天的冰棱子一般,吓得车夫噤了声,垂着脑袋等着顾庭的吩咐。
顾庭还没说话,那边便趾高气昂地发了话。
“对面的马车还不让一让我家老爷风尘仆仆赶来京华,舟车劳顿,没工夫在这儿耽搁”
顾庭深冷的眸底忽然起了几丝诮意。
袁家还是那么蠢。
这里是京华,随便掉块瓦下来砸到的人或许都能和王公贵族攀上关系,他们还以为这儿是他们袁府横行一方的安州
袁家老爷如今不过是个从七品的京官,在京华中见了谁都得点头哈腰的装孙子,连给他提鞋都不配的存在,竟然还敢让车夫在这儿大肆喧哗,趾高气昂
这车夫顾庭也识得,从前在安州的时候,就一副这样鼻孔朝天的样子,不过是个驾车的,却因为安州上下谁都不敢挡了袁家马车的道儿,甚是狐假虎威,从来都没有正眼瞧人的时候。
顾庭还记得,以前袁雪彤故意刁难他,让人在他脚上绑了绳子,再拴在袁府的马车上,美其名曰是想看看他跑得有多快,便让这车夫驾着马车飞速奔驰,让他跟在后头跑。
他还记得,这车夫也落井下石,每回都重重扬起马鞭,恨不得马车一日千里,将他拖死才好。
从前的账,一笔一画,顾庭都记在心中,清楚得很。
顾庭抿起薄唇,忍住眼底的讥讽之意,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给袁家好好上一课。
“让他们滚。”顾庭淡淡吩咐一声,重新将马车的帘子合得严严实实。
车夫有太子殿下作为倚仗,腰杆自然是挺得比谁都直,用马鞭指着袁府的一列马车就粗声道“你们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让我家主子让行都滚开些好狗不挡道可曾听过”
袁家的车夫在安州横行霸道惯了,哪里受得了这种气,直接撸起袖子,跳下车来,指着顾庭所在的马车就开始骂,“你家主子是什么田舍奴也敢让我家老爷让路还有你这狗奴才,嘴巴放干净些我家老爷可是进京做官的”
袁家的车夫在京华前早就打听清楚了京华中有哪些不能得罪的世家权贵,也知道他们的马车上挂着什么来表示身份。
但对面的马车看起来普普通通,而且什么都没挂,想必不过是个破落门户出来的,若这都让他们袁家让了路,那以后他们袁府岂不是在京华之中要被人看轻了去
“呵何等竖子也敢辱骂太子殿下”顾庭马车上的车夫一扬马鞭,高声喝道。
顾庭听到对面的动静,轻笑一声,吩咐守在马车边的祁进,“袁家车夫对孤不敬,当街处死,以儆效尤。”
祁进点点头,面无表情地走到袁家的车夫面前。
袁家车夫还不敢置信地看着对面的马车,仿佛在判断顾庭这边车夫所言的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