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
栗原端着杏仁泡芙回来的时候，森鸥外正和春小姐相谈甚欢。这么形容或许不太正确，因为从她的角度来看，正好能看见春小姐紧绷的脊背，以及藏在收银台下面微微颤抖的手。
“春小姐，我把泡芙拿过来了。”
她仿佛一无所觉的上前，把春挤的靠后几步，微微弯下腰，将手上的新鲜出炉的杏仁泡芙递到爱丽丝眼前，笑容甜美动人。
“是这个对吧”
爱丽丝眯着眼睛有些挑剔的打量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接过，看也不看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森鸥外，自顾自啪嗒啪嗒的跑走。
被抛弃的大人发出哎哎哎沮丧又痛苦的声音，栗原这时才后知后觉似的，微微抬眼，将自己的目光落在了距离仅两步之遥的男人身上。
如果从第一印象来看，森鸥外无疑是个略显颓丧的男人。
过长的头发随意而凌乱的扎起，没有仔细剃干净的胡茬，仿佛还没有从梦中醒来般半睁的眼睛，从头到脚都写满了随意。
平时走在大街上，说不定还会被擦肩而过的家长用来教导不肯好好学习的孩子。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样貌的确极为俊雅，就算是这样的外表，看起来也有几分彬彬有礼的斯文气质。
并没有着急去追跑开的爱丽丝，男人微微垂眼，略带兴味的目光悠悠的落在女孩脸上。
太近了。
栗原本能的屏住呼吸，心脏重重地跳动着，仿佛下一秒就要脱离胸膛。说害羞未免有些虚伪，说恐惧却也言过其实，她的指尖轻轻搭在手中的木质托盘上，羞怯似的收紧。
“爱丽丝她啊，很少会和别人这么亲近呢。”
男人缓缓说道，语气含笑的以闲聊般的口吻开启话题。他居然会停留下来和普通人说话，这是非常非常了不得的发展。
“诶诶”
栗原竭力假装出一副茫然不觉的样子，她对自己的演技毫无信心，甚至觉得森鸥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就像是在观众看一场粗劣的表演。
“可能是因为我比较容易和小孩子亲近啦。”她颇为努力，也颇为认真的回答道，想要表现出对待陌生客人的疏离，只不过软绵绵的声音听起来给人一种像是小女孩在撒娇的错觉，“爱丽丝也很讨人喜欢。”
“当然当然。”似乎被栗原的样子娱乐到了，男人轻轻笑出声，“爱丽丝当然是最可爱的。”
不怕不怕不怕。
使劲在心里安慰着自己，栗原抿着嘴唇，绞尽脑汁想要找一个理由结束这场莫名其妙的闲聊。
她总觉得再这么说下去，对方就什么都看出来了。
“这位先生。”站在一旁的春小姐忽然出声，她指了指男人身后，语气惊讶的说道，“您家孩子好像要自己走掉了哦。”
“”
森鸥外猛地回过头，只看见爱丽丝鲜红的裙摆轻飘飘的毫不留情的消失在店门外。
他身上原本若有若无的气势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男人睁大了眼睛，异常虚弱的喊着爱丽丝的名字，惊慌失措的追了出去。
在短暂的沉默中，栗原听见身后的春小姐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整个人明显的放松下来。
栗原侧过脸，有些困惑的看着她。
“刚刚那个男人和那个女孩，原酱不要和他们走的太近比较好哦。”春小姐微微弯下腰，皱着眉头，很认真的叮嘱着栗原，“他们都不是普通人。”
虽然并不明显或者说是自己感知的比较微弱，但确实能察觉到他们身上那种危险的气息。
栗原惊讶的睁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