莘迩一笑,心道“桓氏本非西唐高门,桓蒙的父亲南渡后,结交名士,跻身“八达”之列,曾参与平定王氏叛乱,得封开国男,家声乃得以振,但仍达不到一流士族的程度,以是桓蒙少时得名士蒙临赞赏,便竟遂以蒙为名,以作自己的扬声之阶。
“单从门第而论,桓蒙与我,倒有相近的地方。既然出自二、三流,不为阀族贵重,那么如果想要作些事业出来,搜才礼士、谦恭虚己,为自身邀名之同时,荟聚人才,扩充实力,也就是必不可少的了。”
他笑道,“桓公求贤之心,我小能理会”问道,“桓公在荆州的治政何如”
“劝课农耕,军民勤於农稼,家给人足;厚赏而薄罚,虚心接士;民心喜悦。”
“可有观荆州兵”
“没能到军营一看,但桓公左近从骑、府中侍卫,俱雄壮之辈,号令严明,甲械精良。”
莘迩点了点头,又问道“荆州人物如何”
“桓公的督府里边,人才济济,若充者,不下数十江夏相袁君,深得桓公信用,见识英明,才华横溢。”
听到“若充者,不下数十”,莘迩失笑,说道“高卿,你怎么不像我朝的臣子,反像是桓公的说客了”
高充答道“充所言者,都是事实。”
莘迩问道“如千里、士道、景桓、长龄、异真者,几多”
唐艾等人也都在座,全部看向了高充。
高充保持君子本色,不说假话,如实答道“如张、黄、大羊诸君,在桓公督府,可算二流上等的人物;如唐司马、羊参军,可与桓公府中的一流人物分秋色。”
黄荣面现不快,心道“我今官居常侍,随从王侧,国家大事,无有不参。朝野誉我以干练,以能臣视我。我只能与荆州府中的二流人物比么”有心发飙,不敢在莘迩面前放肆,勉强忍住不满,闭嘴不言。
莘迩倒无不满,心道“江左毕竟人文荟萃,而且桓蒙居荆日久,广搜人才,他督府中的人物,想来便是放在整个的江左,也都是绝佳的俊才了。我以一陇之偏隅,得千里、士道等英杰,可与桓蒙府中的江左秀士比较,不落下风,已是很不错了”
注意到了黄荣的不快,为分散他的情绪,莘迩开玩笑似地笑问道,“像我这样的,有么千里、士道、景桓诸卿可以分别与桓公府中的一、二流人物相比,那我与桓公相比,何如”
高充是个诚实的人,但不代表他耿直,他也是有脑子的。
他略微顿了一下,然后从容答道“充有一则桓公的轶事,敢请说与明公与诸君。”
“你说。”
“桓公自以雄姿风气可比赵愍公,尝得一北地老婢,年近百矣,曾是赵愍公的家伎。一见到桓公,此婢就潸然而泣。桓公问其故,答曰公甚似赵太尉。桓公大悦,出外整理衣冠,收拾齐整以后,又呼婢问,问她哪里像婢云面甚似,恨薄;眼甚似,恨小;须甚似,恨赤;形甚似,恨短;声甚似,恨雌。桓公於是丢冠解带,昏然而睡,闷闷不乐者数日。”
赵愍公,是西唐末年、东唐初年的一位名臣,在六夷入侵中原的期间,镇守幽州,利用鲜卑拓跋、段部等的力量,与匈奴人抗争了十余年,在北地和江左享有极高的名望。死后,得谥为愍,被追赠侍中、太尉等职。
莘迩哈哈大笑,心道“高充是个聪明人。”
通过桓蒙的一则故事,岔开了莘迩的发问,并委婉地表达出了一个意思,便是杰出的人物各有杰出的地方,不好简单地作比较和总结。
莘迩不再提和桓蒙、荆州有关的话题,叫高充回去休息,吩咐他明日上书,把出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