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居在田家,是后起之辈中的有数之人,向来自大,咽不下这口气。
他阴沉着脸,问麴球,说道“敢问护军,秦虏是何时撤退的”
麴球答道“约两个时辰前。”
田居对麴爽说道“明公,可急追矣”
麴爽说道“急追”
田居大声说道“蒲洛孤、蒲獾孙是蒲茂的兄弟,苟雄,是蒲茂的妻弟。他三人以虏秦宗亲之贵,统三万余之虏秦精锐,而攻护军营不下。居料其部士气必丧。明公追之,灭如探囊”
麴爽本是没有追击念头的,听了田居此言,不觉心中一动。
唐艾说道“不可”
“不可”这两个字,田居这些日,至少听过十几次了。闻得唐艾又出此言,田居胸口的火苗,一下就窜起来了,怒道“那你就别喝水”
唐艾呆了下,很快明白过来,笑道“田长史居处恭,执事敬,状若君子然,亦我辈诙谐中人么”
田居名“居”,唐艾引用的那句话出自论语,句子中含了有田居的名,似乎是在褒扬他,而实际上在用这句话做调笑之辞,以回敬他“莫名其妙”的恶言。
帐中诸人皆笑。
田居涨红了脸,问道“你说,为何不可”
唐艾晃着羽扇,含笑看了看他,转对麴爽,收起笑容,正色说道“中尉不见姚国之败么如中尉方才所言,苟雄,虏秦之宿将;蒲獾孙、蒲洛孤,也都不是庸人。我军苦战近月,才克冉兴,兵卒已疲,今如追击,万一虏秦半道设伏,如何是好我军恐将不利。”
麴球也不赞同追击,说道“球虚张声势之计,本料可哄虏秦两三日,但第二天就被虏秦识破。可见虏秦军中,乃有能士。知道阿父今日抵至球营,虏秦撤退之际,岂会不做戒备球愚见,还是不要追的好。”
麴爽的司马郭道庆也不同意。
莘迩的矛盾论,郭道庆原就读过,只是矛盾论提出的理论太过新颖,他没怎么读懂,攻冉兴期间,闲暇的时候,他就虚心请教唐艾,遂颇有毛遂顿开之感,自觉学问大有增进。
这时,他就拿出矛盾论的说法,说道“攻虏兴,是我军此战的主要矛盾。现在虏兴已下。纵是追击获胜,无非得些缴获,於我军此战的主要矛盾有何补益倘因图小利而致大败,虏兴之地,为我新得,尚未安稳,也许反会因此而生变局啊。明公、长史,此即得不偿失”
田居冷笑说道“知君素怯,毋多言”
他心道,“郭道庆往日唯唯诺诺,凡我所议,不过接口一句有道理。现而今,这个黑瘦子也敢反对我了都怪唐艾此回攻冉兴,我军虽然告捷,诸吏、将校悉有功,唯有我,接二连三地被他不可,不说郭道庆,以致在明公的心中,我似也不复昔之得信了须得趁虏秦逃走的机会,我立下一个献策之功这才能挽回些许颜面”
郭道庆挨了一句嘲讽,也不恼,他脸黑,也瞧不出窘状,只是讪笑挠帻。
唐艾、麴球、郭道庆都不赞成他,田居投目到帐中另一人的身上,问道“君何见也”
这人就是因麴球之荐,新投到麴爽军中,在攻兴一战中,立下功勋的狄道县人李亮。
李亮的长相,脸庞与且渠元光很像,都是圆脸,但五官不似,一双小眼睛,嘴也不大,肤色白皙,虬髯满面,身材不低,近有八尺,虎背熊腰。
此人性格宽弘,风仪儒雅,兼具武力,与麴爽尽管相识不久,已颇得麴爽的爱信。
李亮不知秦军中有季和这一号人物的存在,他比较了解蒲洛孤、蒲獾孙和苟雄的脾性与能力,沉吟片刻,说道“蒲獾孙固为虏秦名将,然其人此前的战绩,大多是跟着蒲长生打下来的,因人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