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脚高,一脚低,跟着羊馥、史亮、高充,到了堂外。
一个温和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君长,不是叫你且先归家沐浴休息么”
阿利罗鼓足勇气,朝声音的来处偷偷看去,见说话之人是个英挺的年轻人,年有二十余,眉目清朗,颔下短髭,头裹白帻,著青色的官服,腰革带,足短靴,乍一看,给人以温润如玉的感觉,然而他的目光转动,落到阿利罗身上的时候,却使阿利罗心头一跳,只觉威不可犯。
就在阿利罗慌张地移走视线,不敢多看的时候,“扑通”一声,他身边的杜琅跪倒在地。
杜琅跪倒时,顺手拽了下阿利罗的衣襟。
阿利罗猝不及防,险些被他拽倒,旋即回过神来,知道这个年轻人定然就是一路上听高充多次提起的定西大贵人,先后大破柔然、西域的辅国将军莘迩了。
阿利罗赶紧也伏身拜倒。
高充行礼,说道“公事未毕,就是回家,下官也不能安心。”给莘迩介绍,“此赵宴荔子,阿利罗;此赵宴荔之文属,杜琅。他两人即此次随下官入朝、向我定西求援的朔方之正、副二使。”说着,示意阿利罗奉上赵宴荔的求援文书与莘迩。
莘迩不接,说道“你两人下午从我进宫,可将此书呈与大王。”
阿利罗诺诺应命,收回文书,贴身放好。
莘迩张望高充的身后,问道“圆融和尚呢”
高充身后只有两个从吏,不见了跟他一起去朔方出使的竺圆融。
高充答道“圆融禅师被赵宴荔留下了。”
“留下了”
“融师佛理精深,赵宴荔深敬之,因是当下官归国之时,他再三恳请融师留下,以宣佛法於朔方。融师慈悲心肠,在对下官陈述了他普渡众生出苦海的宏愿以后,遂允之,自愿留居。”
莘迩无言。
秦国进攻朔方,朔方不仅将面临一场激烈的战事,而且能否自保,尚在两可。竺圆融在这个时候自愿留在朔方,不知该说他傻好,还是该佩服他为扩大佛教的影响力而不顾自身性命。
高充对竺圆融挺佩服的,他这回出使,之所以能如此顺利,固是因为定西的出援对赵宴荔大有好处,但其间也有竺圆融凭其佛法,获得了赵宴荔好感的功劳。
莘迩对羊馥说道“异真,你告知道智一声,就说圆融和尚自愿留居朔方,没有回来。”
圆融是道智推举出来的人,跟着高充走的,没跟着高充回来,於情於理,都得让道智知道。
羊馥应诺。
莘迩瞧了两瞧阿利罗与杜琅,心道“麴兰已经做好了出兵的准备,只等朝廷的旨令下到,他即可从广武拔营了。赵宴荔遣来的这两个使者,我本该细问一下他俩朔方现在的具体情况。只是,他俩肯定不会对我说实话是其一,我於下没有空闲是其二。”
高充过来的时候,莘迩正在忙着审定武考举子的授官名单。
这份名单,他下午进宫时,要上奏给左氏和令狐乐,请令狐乐批准。
名单挺长,还没有看完,确是暂不得闲。
莘迩於是交代羊馥,叫他先安顿阿利罗与杜琅去客舍休憩。
阿利罗、杜琅大礼拜辞。
高充也暂时告退,等下午从莘迩进宫,当面把出使的情形禀与令狐乐后,他这趟出使的任务就算完成。
莘迩目送他们离开,在堂门口立了稍顷,想了一想,令把乞大力叫来。
乞大力自从在龟兹战中,被莘迩诛心的说了一句以来,几乎每天都在莘迩的左近出没,以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