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糊涂”
“怎么糊涂了”
“宋、氾、张诸家久立朝中,掌握大权,党羽素来众多;而我家的基业在军中,今於朝为贵职者,唯你一人。我且问你,莘迩如败,凭咱家,凭你,能在朝中抗衡他们么”
“,如他们几家连成一气,我家自是不能,但爽之陋见,莘迩如败以后,他们几家必生内斗,而一旦他们生起内斗,我家却也非是不能与之抗衡的。”
麴硕目注麴爽良久,叹道“你是真糊涂啊”
麴爽莫名其妙,说道“阿父,我说的有哪里不对么为何这般说我”
“你还不如女生看得清楚我家与宋、氾、张诸家,尽管并为定西一等大姓,然他们几家都是以经业立户;先王未薨时,宋方得宠,此竖子尝醉后与人言云,称我家是将门,轻蔑之意尽显彼辈不当我家是同类,就算他们内斗,也只能会是在败莘迩、再覆了我家以后
“你,又哪来的机会趁其内斗而得利”
麴爽默然,好一会儿,说道“莘阿瓜无非侥一时之功,於今竟也能与咱家平起平坐了么”
莘迩担任顾命以来,对麴爽向来客客气气,很是尊敬,礼节上无可挑剔。
唯是当下士流,最重门第,乃至即便同为名族,一流的士族都不与二流的通婚,把这样的婚姻视为“乱伦”,“伦”者,伦常,尊卑之分。况乎麴家是定西本地的头等阀族,而莘家只是个外来的二等士族
麴爽对莘迩其人的品行没有意见,但对莘迩的门第难免看不上眼。
麴硕对此,实也是有点别扭的,要不然,他亦不会自猪野泽之后,与莘迩一直没什么来往,只不过,他比麴爽理智,更看重利益,说道“若放在西域一战前,莘幼著自是不能与我家齐。而下他讨定西域,功勋已著,且,你听说了么他此回从西域归朝,敦煌、高昌的索、张、阴、隗诸姓子弟,颇有从之的。这说明什么如我所料,他已得陇西诸姓之服
“羊髦、唐艾,侨士之智,先被他收入帐下;索、张等姓,陇西将种,今又折服於他。
“七郎,莘幼著家声虽然不高,论其而下之力,却是的确已近有与我家同列的资格了啊”
麴爽不得不承认麴硕说得对,不再说话。
麴硕又一次地叮嘱他“我过两天就回唐兴郡。你记住,时下不复往日,大王年幼,中宫没有执政的经验,朝中局势莫测,只有莘幼著不败,我家才能安然他说他后日就把他的那几项政措上书朝中请议,到时,你只许赞成,不许反对也不许默不作声”
麴爽应道“是。”
麴硕踱步到门口,扶住门框,望外头的夜色。
秋月如钩,悬挂清寒的夜空,几颗星星闪灭不定。
给人以寥廓而孤寂之感。
麴硕觉得有点冷,紧了紧衣袍,观此深夜秋景,语气里带了些无奈,喃喃说道“设若先王尚在,又或大王成年,我家自仍可以军功立业,又何必管他莘迩与宋、氾、张”
一个稳定的政权,需要很多要素。
头一个,就是得有一个稳定的统治集团。
而要想有一个稳定的统治集团,一个可以服众的领导人就必不可少。
定西国现下的局势,就是缺少这么一个领导人。
不错,国有国主,是有令狐乐,但令狐乐年纪太小,什么都不懂,如何可以服众所谓“主少国疑”。一个孩子,连正常的判断力还没有成形,又怎么能够指望他治理国家、领导国家
令狐乐最多只能做个名义上的“领导人”。
他做不了那个可以服众、引领国家的人。
在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