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茂脸色铁青,说道“孟师一日不除,你就一日不走么”
苟雄昂首应道“是”
蒲茂霍然起身,“那你就留下别走了”之话差点就要说出。
亏得苟王后见势不妙,忙敛裙拜倒,为她哥哥请罪讨饶。
蒲茂亦思及方今才登大位,尚须苟雄等人当他的爪牙,这才将此话咽下,喝令宫外“来人”
随行护卫他的壮宦们应命拥入。
蒲茂厌恶地看了眼兀自仰头撑目,拜在殿上,姿势仿佛个蛤蟆似的苟雄,一甩袖子,把身子背过,懒得再瞧他自以为忠诚的嘴脸,说道“拖出去浸到水里给他醒醒酒,赶出宫去”
壮宦们把苟雄拽将出去。
苟雄虽猛,好汉难敌四手,扛不过那些内宦,一边挣扎着大叫大喊,一边被强行地拖拽了出去。他人到殿外,声音传入殿内,仍是十分清楚,蒲茂听到,他竟开始在丑言谩骂。
也不知是在骂孟朗,还是在骂内宦,猪生狗日、鞭长x养的,污秽之至,不堪入耳。
蒲茂气的,俊朗的面庞扭成一团,握紧拳头,嘴唇发抖,怒道“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他痛心疾首,对苟王后说道,“翻遍史籍典故,古今历代,岂有这样的朝臣咆哮宫中,恶语陛前,村夫不如之不如之”
苟雄中气十足,骂不绝口,越骂越难听。
蒲茂实在忍不下,脱口而出“入他娘的王八东西取你老子的刀来”挽起袖子,便要出去。
想那戎人尽管称雄关中已然颇久,毕竟旧时“尊卑不严”的部落习俗根深蒂固,至今未脱,且因自家是征服者的身份,大多的戎人贵族并蔑视唐人,亦更不会主动去学唐人的什么文化,如苟雄这样,身为“国人”贵戚,掌握大权,然目不识丁、言语粗鲁、缺少礼节观念,平时尚好,酒后或动怒之余,污言秽语就滔滔如黄河之水天上来,绵延无绝的,大有人在。
蒲茂虽是好学唐书,日常恂恂如君子,到底生长在这样的环境中,耳濡目染,骂人的话没少听,大怒之下,“斯文儒雅”的外表顿就有点顾不住,情不自禁的,脏话就涌出来了。
苟王后大惊失色,拜倒叩首,为苟雄苦苦求情。
宫女中,有那有眼色的,连忙跑出去,求内宦把苟雄赶紧拉走。
苟雄骂人的声音渐渐离远,终於渺不可闻。
蒲茂无力地跌坐榻上,拍腿长叹,疾眉蹙额地说道“唐儿笑我国人,不知礼义廉耻,类若禽兽。孤每听到这样的话,就生气得很王后,咱们戎人是炎帝之后,商之宾臣,亦炎黄之正统、华夏之苗裔也孤早有心证明给唐儿看,咱们戎人也一样可以礼仪夏大、服章华美
“苟雄身为国朝三品,却粗鄙如此王后,孤此心虽殷,奈何彼辈啊”他问苟王后,“王后,孤之心痛,你能懂么”
蒲茂人长得英俊,精通唐人的琴棋书画,仪态文雅,本族的骑射功夫也不差,堪称文武双全,苟王后一直对他很崇拜,这会儿听出了他的郁闷和痛苦,心里也很难受,拜道“贱妾妇人,不懂国家的事,但大王的壮志远图,对我国人的殷切冀望,贱妾能明白一二。”
蒲茂叹了口气,叫她起来,等她落座,说道“罢了,不说你兄长的事了。王后,孟师上书说,为表国家的重视农桑,建议可行先蚕礼,日子定在了谷雨。掐指算来,便在下月中旬。这个礼,祭祀的是先蚕,即始教人蚕事之神,按照周礼的规定,该由你来主持。
“我明天叫朝中的唐人礼官上道奏书,把此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