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言”是一种罪名,与“诽谤”、“非所宜言”、“左道”并为统治者控制言论、钳制思想的律法明规。严重的,罪至处死。这几条罪名有个共同点,那就是内涵宽乏,没有规范清晰的法律定义,定罪也不好操作,议狱者可以任意轻重。换言之,议狱者说什么,就是什么。
莘迩紧皱眉头,想道“麴爽说散布流言者是在暗地里生事,我看他才是想生事的那个吧”严重怀疑麴爽提出此议的动机。
左氏耐心地等待莘迩思考。
莘迩说道“臣以为,中尉的建议似乎不妥。”
“喔”
“曾母逾墙、三人成虎,流言者,都是以讹传讹。面对流言,臣以为,强行禁止,是不行的。越禁,民间也许反而会传得越烈。且又,先王才薨,今主年幼,当此之时,朝野已然波动,臣窃以为,更不能因为一条谣言而就大加捕人,治以重狱,这样做,只会适得其反
“宜镇之以静。
“周厉王禁谤,国人道路以目,终遂暴动之事,前车之鉴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古哲人智士之教,不可忘也。”
左氏大大地以为然,连连点头,说道“将军说得很对那将军认为,此事该如何处理我怎么回复中尉才好”
“与其堵,不如疏。”
左氏身子前倾,一双美目看着莘迩,求教似的说道“将军必有高策,如何疏请将军教我。”
莘迩答道“臣陋见,王太后可命人寻一白鹿,献於朝廷。如此,民间谣传先王失鹿,而今主得鹿,谣言不就自息了么”
左氏大喜,说道“将军此诚妙计”爱怜地拍了拍怀中正在看书的令狐乐,柔声说道,“将军给你解决了个大麻烦,你还不快点谢谢将军”
令狐乐压根不知他们在说什么,抬起头,顺从他的母亲,说道“阿瓜,谢谢你”
莘迩忙下拜不迭,说道“鞠躬尽瘁,臣之本分,非无此不能报先王之厚恩。大王,君也,臣怎敢受大王之谢诚惶诚恐。”
左氏请他起身,想了下,说道“献白鹿於朝的事得谨密,就有劳将军去办吧,可好”
“臣领命。”莘迩起身来,迟疑了下,说道,“王太后,臣有一事请禀。”
“什么事”
莘迩不说。
左氏明白其意,吩咐内宦退下,为防别人瞎说,也没叫他们走远,令都留在殿门外。这样,内宦可以看到殿中,但听不到殿中的对话。
莘迩乃说道“方今我陇地四面皆敌,非强兵富民无以自立,然陇土产出贫乏,好在西域诸国通往内地的商道必经我陇,西域的胡商往来频繁,抽取其税,因才得以稍补财政之不足。
“近因柔然侵迫商道,亦因我国的雄师久未再至西域,西域诸国里边,於下小有不臣者。臣意出兵讨之,宣我定西之威,使彼等重为我定西藩属,以确保商道无碍,财税无缺。”
左氏吃惊地说道“将军要离开王都么”
“这只是臣的愚意,可不可以,还得请王太后定夺。”
“不行”
左氏回答的这么痛快,莘迩并不惊讶,他知道左氏的所忧,说道“王太后不许臣出讨西域,可是因为担忧朝局么”
“将军如是离了王都,朝政诸事可该怎么办”
“王太后无须忧心,请听臣细讲。”
左氏紧紧盯住莘迩,轻启红唇,说道“将军请说。”
“首先,臣不是现在就出讨西域,最早大概也得到明年夏时了。
“其次,即便臣离了王都,朝政方面,王太后也不必多虑。郎中令陈公、大农孙公,都是先王的信任股肱;别驾宋公、治中氾公,皆为朝之能臣。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