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朝、本朝,对南匈奴的政策,可概括为两条。
一个,是对高层的分而治之。再一个,是对一般南匈奴部民的压迫剥削。
南匈奴的部民们,有的成为了成、唐统治阶级的“义从”、“勇力吏兵”,四处为统治者打仗;有的则沦成了夏人士族豪门的“部曲”、“佃客”,以至奴隶,日常的生活相当艰苦和悲惨。
事实上,不止那时,也不止南匈奴人,现如今居住在陇州境内的鲜卑、卢水等胡,仍然也还是在受着定西国夏人的剥削。莘迩军中的兰宝掌等猪野泽杂胡、秃发勃野等鲜卑义从不就都是这么来的么且渠元光的族民,而下不也正被麴球统管,为定西国卖命么
当然了,这不是在说夏人对胡人不好。
换到鲜卑的魏国、戎人的秦国,他们对境内夏人的剥削同样残酷。
再往深层次里说,只是对异族剥削么并不然。夏人的掌权者对本族子民、胡人的掌权者对本族子民,一样也是不遗余力地压榨。
这是时代的背景和局限。
总而言之,赵猛的叛塞,与自己的利益有关,与南匈奴部民不堪压迫也有关。
羊髦继续说道“赵猛旋即败亡,其子投奔鲜卑拓跋部,其本部则由赵猛的兄弟赵训代领。
“赵训,便是赵宴荔的曾祖。这个时期,恰是拓跋鲜卑再次南迁之际,他们与赵猛、赵训部成为了紧邻,错居杂处,婚姻频繁,於是出现了许多鲜卑与匈奴的杂种后代,铁弗的称号,便是在这时出现的。”
“这么说,铁弗之号出现的年头距今不远。”
“正是。”
“拓跋鲜卑与铁弗匈奴,如卿所言,倒是颇有点血缘关系的了。”莘迩笑问刚刚转回的秃发勃野,“勃野,卿知此乎”
秃发勃野没有坐,立於火畔。
他身材高大,衣襟被夜风吹动,飒飒作响,观闻之,如玉树之临风。
秃发勃野从容地笑答道“它名拓跋,我自号秃发。将军,就像末将此前说的,鄙部与拓跋部早就分开,已是两家了。”
拓跋鲜卑於数十年前曾经强盛过,一度号称控弦百万,西唐末年,也曾生过“今中原无主,天资我乎”的贪念,并自立为王,后因内乱,陷入长达十余年的王位之争,於今元气未复。
其部而下占据的代地主要的区域在后世的张家口、大同、呼和浩特、包头之间,北到二连浩特等地,北邻柔然,西近铁弗匈奴,南与鲜卑慕容氏的魏国接壤,为对付柔然和铁弗匈奴,它们与魏国算个盟友,此回魏国北伐柔然,拓跋鲜卑亦有出兵相从。
在定西国夏人的眼中,拓跋鲜卑与鲜卑魏国、铁弗匈奴和蒲秦,没甚不同,都是敌人。
听了秃发勃野的回答,莘迩心知他是在委婉地表达忠诚,笑了笑,亲热地拍了拍他的胳臂,拉他在身边坐下,没再继续此一话题,问羊髦道“铁弗匈奴与拓跋鲜卑有血缘关系,赵猛败亡,其子尚投奔拓跋;士道,为何近代以来,铁弗与拓跋却多相斗”
“我朝迁鼎之时,拓跋鲜卑正盛,赵猛之子赵虎初臣服之,后自以为众落稍多,乃举兵外叛,与白部鲜卑联手,寇攻朔州的新兴、雁门。朔州刺史因召拓跋鲜卑,合兵进击,大破之。
“赵虎引残部西入朔方郡。从那以后,赵虎、及其子赵豹子,到现在的赵豹子之子赵宴荔,祖孙三代,便以朔方为基,先附伪秦,蒲秦建国,又附蒲秦,常与拓跋鲜卑战斗,胜少败多。”
听完这段历史,莘迩叹道“难怪时人评价铁弗赵氏,以叛服无常为贬”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