莘迩笑吟吟地说道“人有尺短,亦有寸长,谈玄论道,我固不及氾府君。”
杜亚闻得此言,呆了一呆,心道“尺短、寸长督君这话是夸老氾,还是损老氾呢是在说老氾的玄谈功夫,只是寸长而已么”
上回莘迩来西海巡视军事的时候,杜亚就觉得莘迩与他初次见时有所不同。
初次见时,莘迩给他的印象,没有棱角,也无风流之态,默默然的,很普通的一个人。
上次相见,通过莘迩对某些城防措施的意见,他感到了莘迩的果断,看到了缜密;这回见面,只从莘迩与麴球、氾丹等交谈时言行自若的外表观感来说,又比上次更进一步。
杜亚不觉想道“与督君三次见面,督君三次不同。庄子云骐骥日而驰千里。一日千里者,督君是欤”略收起了初见莘迩时的那份轻视。
注意到氾丹与莘迩的不和,他又不禁带着忧心地想道,“督君召我与老氾去建康相会日,老氾不给督君脸面,累督君与我白白等他半天;督君攻打卢水胡时,我听说给以回报,亦落了老氾的面子。柔然此番南侵势大,而若是我军将帅不和唉,堪忧啊。”
杜亚请莘迩、氾丹等人过河入县。
莘迩大方地对氾丹笑道“渡船不多,河桥不宽,无法一次尽渡。氾府君,一路上,你都在后边照顾辎重,你部多多辛苦了,请你的部曲先过河吧。”
氾丹大怒,心道“老子在后头是懒得见你这张脸我怎么就成照顾辎重了你这田舍奴,把我当民夫贱人么”想起功曹田寔在路上给他提的建议,想道,“待在城里守卫,难以立下殊功。若欲建功,还是得靠野战。”当下忍住怒气,说道,“督君且莫急着入城。”
“哦”
“下官请问督君,此次御虏,不知督君打算用何战法”
莘迩上下打量氾丹,心道“又来问我”
却是收胡时,便是氾丹先问的莘迩何策。莘迩如实道出了己策后,氾丹当面称好,背后则压根不按其策实行,反是用了与黄荣之议相同的收胡办法。
莘迩不答反问,说道“氾府君既发此问,想应是已有良策了敢闻其详。”
“守城先守野。下官愚见,兵分两部,一部驻城中,一部驻河外,犄角呼应,如此,进可攻,退可守,当是上策。”
氾丹这次与莘迩倒是不谋而合。
莘迩点了点头,说道“府君所言甚是。”
氾丹说道“督君身为主将,宜镇城中;下官敢请,引本部屯驻河外。”
莘迩沉吟了会儿,说道“我本来是想令兰宝掌部屯驻河外的,府君既然自请,那就由府君担此重任吧。”交代氾丹,“府君屯外,切记,不可浪战。咱们首要保住的,是西海县。”
氾丹说道“不须督君叮嘱,下官心中有数。”
定下了由氾丹屯外,这河氾部当然是不必再渡了。
氾丹与杜亚、麴球等作别,即返部中,引兵寻地驻扎去了。
莘迩等人率部渡河不提。
西海县向北,越过居延泽,数百里外,西部柔然镇帅的住帐中,此时有三人正在说话。
三人都是胡人的发型、打扮,说的东胡语言,但其中一人,声调生硬,发音往往不准,且虽是髡头皮衣,比起另外两人的粗野仪态,此人白净面皮,文气外露。
这人名叫巩高,不是胡人,是个唐人。
他原是蒲秦境内的朔方郡人,在蒲秦朝中为官,犯了法,因亡命柔然,投入到了柔然的西部镇帅帐下。设饵埋伏北宫越的计策,便是他提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