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县士民,物议沸腾。
张家的声望一落千丈。
莘迩不知道张龟的残疾还有这段往事,由黄荣处得知了后,叹息说道“龟有贤妻。我当再上书主上,备述此隐情,为建康保一义士。”顺水推舟地又给令狐奉写了一道书信,写完,心道,“我方虑上封信不够给张龟开脱,加上他的这段过去,料是应该够了。”
信写好,吩咐黄荣,派人急送谷阴。
黄荣应诺,办完了这件差事,转回堂上,说道“明公,且渠、图图两部被俘的胡虏都已押送到了牧场,按照明公的命令,景威开始着手把他们打乱重组;唯拔若能,如何处置”
张家是陇州的头等士族,一来势力强大,二来,关系到了令狐奉收胡之后的下一条国策,是以令狐奉叫莘迩把张金父子递送到都,他亲自发落。
拔若能这类的胡酋,定西国中没有百余,也得数十,令狐奉却是不看在眼里的,因只叫莘迩视情况自行处置。
“视情况”的意思不外乎有二。
如果觉得能够控制住且渠部的胡牧,那么就杀了。
如果暂时还得依靠拔若能掌握且渠胡牧,那么就不杀。
莘迩征询了黄荣、张景威、麴经等的意见,他们都认为最好不要杀。
莘迩考虑了两天,接受了他们的意见。
这会儿见黄荣问起,他说道“如卿等所言,杀降不祥,拔若能既然投降,如杀了他,恐坠国朝德望,不利抚安六夷;而又且渠部内的胡牧甚众,今内徙容易,安其心不易;两者结合,确是不如留他一命,系於郡府,以尽其用。”
黄荣说道“是,明公远见。”
莘迩沉吟了下,说道“景威昨日上书,建议我令和鹿根、勒列两部,各遣子弟入郡为质,并三落出一,亦使内徙。景桓,你意下何如”
“荣以为,可以实行。”
“好,那你便起草檄文,传令和鹿根、勒列两部。”
令狐奉命他“五落抽一”,不算和鹿根、勒列,只且渠、图图两部内徙的胡牧,已经远远超出了这个数额。只等张景威登记完内徙的胡落数目与人数,莘迩即可上报令狐奉了。
想到这里,莘迩略觉轻松。
黄荣应道“是。”窥了眼莘迩,吞吞吐吐地说道,“明公,张道将与其父勾结胡虏,罪该万死史功曹阿附张家,斗胆欺君,是不是也应严惩”
张金被抓后,史亮心惊胆战,被迫无奈,只好用了其妻之话,说是他妻弟在胡中听错了消息。
郡府的吏员们或有信之的。黄荣深悉内情,却知他“从逆”张金。
然而,迟迟不见莘迩治罪史亮,黄荣不知莘迩心意,因於此下提出此茬,作个打探。
莘迩看了黄荣一眼,心道“督邮还没作几日,老黄这是又想升官了么”
灭且渠、破图图,克胜两郡,回擒张金父子,立威已够。史亮只是个小虾米,杀之不足增益。
在莘迩想来,不若留之。其身上有污点,再用他时,料必指东打东,无有不从。
且那史亮,当日哄骗自己时,数现愧色,也不是个全无良心的。
莘迩笑道“功曹、主簿,是郡府的两个首吏,主簿已罪,功曹不宜再罪。景桓,主簿空缺,我意除君任之,你可愿意么”
黄荣有点失望,主簿虽然清贵,不如功曹掌握人事,他本来想着,史亮如被治罪,功曹此职非他莫属,但莘迩既然要放过史亮,他也没甚办法,下拜说道“敢为明公效力”
算来向逵离县已有四五日,也不知路上是否安全,到了哪里
莘迩步至堂门,眺望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