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渠元光与平罗同父异母。拔若能有两个妻子,一个是他的原配,乃平罗之母;一个是他的寡嫂,乃元光之母。草原上环境恶劣,前一刻马羊成群,一场大雪过后,也许就一贫如洗,故此为了维护宗族力量,保护宗族财产,胡人有“烝母报嫂”的婚俗,即寡居的妇人可由其夫的亲属收继为婚。父死,子妻其后母;兄弟死,余下的兄弟娶其妻妻之。
元光与平罗名为兄弟,相貌相异。
平罗类其父,浓眉大眼,长得不错。
元光有点倒霉,吸纳了父母外表上的缺点,较为丑陋,粗眉,圆脸,鼻子横宽,嘴很厚。
听了平罗的话,元光哭笑不得,心道“夏人骂我胡夷反复狡诈,阿父却怎生出了阿兄这个呆子”气急败坏,从胡坐上跳起来,抱头跺脚,咧嘴叫道“阿兄阿兄”好似一只山猿。
众人至亲,从小熟悉,都知道元光情绪失控时会有滑稽的表态,因无人惊异。
平罗说道“元光,好好地说着话,你怎么又猴急起来像甚样子毫无仪表。”
麴朱倒颇为认可元光的话,等他跳完,沉吟说道“论道理确实是像元光说的那样。只是”
元光问道“什么”
“只是朝廷兵马精良。十余年前的夷乱,偌大的声势,仅仅数月,就被平定下去了。当时领兵的,可就是今天的大王。内徙我族,我料定非府君之意,必为大王的命令。元光,你所说的覆族是在以后了,咱们要敢违背王令不从只怕覆族就在眼前。”
令狐奉大兵临城,朝中群臣出降;平乱一战,余威震慑胡夷。
说到底,德,可以不服;威,不服不行。
拔若能深以为然,问且渠元光,说道“元光,你只叫我不从令,然而你叔叔说的,你考虑到了么万一招来了朝廷的大军,咱们该怎么办”
元光却有办法,说道“此有何忧”
“你有什么对策”
元光侃侃而谈,说道“我卢水胡遍布五郡,与北山鲜卑混居。阿父可以秘密遣使,与他们联络;以朝廷将要收我等胡夷入户籍,征发赋税、兵役,奴役如夏人的说辞吓唬他们,号召他们一起反抗。我部本来就是卢水胡的名部,如此一来,我料他们便会尊从阿父。大王即位未久,外有强秦,焉敢大兴兵戈这样,甚么收胡屯牧,不就无疾而终了么”
“北山鲜卑”指的是游牧在黑水以北,张掖与建康两郡间合黎山、马鬓山、龙首山一带鲜卑部落的总称。陇州境内的胡夷主体由三个部分组成,卢水胡是其一;黑水以北、以东张掖、武威等郡的河西鲜卑诸部是其二;其三是东南部与蒲秦、冉兴接壤地区的西夷诸部。
三大支胡夷的族源不同,活动地区不同,但陇州就这么大的地方,各支间并非消息阻绝,也是时有往来,乃至混杂居住、结为婚姻的。
元光蒙对了令狐奉的打算,他劝拔若能“吓唬”卢水胡、鲜卑诸部的言语,实正为令狐奉的所欲。只是在元光看来,令狐奉“即位未久,外有强秦”,猜他必然是不敢“大兴兵戈”的,所以他只想到,“诱胡设邑”应是单纯针对他们卢水胡的,因劝其父用此“虚言”相吓。却没料到,令狐奉胆大至斯。
他的这番对策说罢,就连麴朱也觉得他太激进了。
麴朱说道“你说大王不敢大兴兵戈,如果大王敢呢又如果卢水胡的别部、北山鲜卑不从我部的召唤呢”
元光说道“要是大王果敢兴兵、诸部不从,咱们就顺弱水北上,袭掠西海,引柔然入境”冷笑说道,“柔然侵北,强秦在东,我等胡夷内乱陇境,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