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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群寓谋前程 录事揣上意(2/3)
府里的风传了,所有的政务,府君无不亲力亲为,从未望白署空,即使数被主簿张君讽谏,犹然不改。”
    诸吏议论纷纷。
    “望白署空”是本朝长吏的风尚,所谓“望白署空,是称清贵;恪勤匪懈,终滞鄙俗”。“望白署空”的意思是说,只署文牍,不问政务。下吏捧来公文,长吏瞧也不瞧,大笔一挥,只管画个署名。如此不负责任,反可获致“清贵”的赞誉,被士人们评价将来可成大器;至於勤勤恳恳,尽心尽责的,则“终滞鄙俗”,当不了高官,任不了美差。
    一吏说道“主簿张君讽劝府君的事儿,我听说了。”
    又一吏说道“我於郡府十余年,前后臣事四任太守,莘府君确是与别的府君迥异。”
    黄荣又道“还有,你们知道么府君初临郡的时候,行春三县,各县照例奉献,府君虽未推拒,然转眼就用之与属僚相赌,故意尽数输掉。时我从行车驾,亲眼见之。”他问诸人,“各县奉献,此为定制,府君不好不收,可转眼输掉,你们说是为何”
    向逵问道“为何”
    “这说明府君意存高远”他摊手再问诸人,“府君意存高远,一意为公,不关心土、寓之别。你们说,当此收胡屯牧之要务将要推行之际,我能不识趣地拿咱们的事儿去打扰府君么”
    诸吏理解了他的苦衷。
    向逵性子急躁,却非不讲道理的,不吭声了。
    一吏说道“收胡屯牧,大不易也。府君已有成策了么”
    又一吏抱怨似地说道“好端端的,大王怎会突发奇想,搞个收胡屯牧些许胡牧,便是收入户籍,一年又能得多少牛羊租税万一施策不当,激起了胡虏的叛乱,得不偿失啊。”
    室内只有一榻,黄荣不愿与诸人拥挤,没有坐下。
    他立於案边,面向诸人,说道“大王,雄主也。王昔为抚军大将军、富平公时,出平外乱,内制朝权;我闻之,他酒后常振袖击鼓,咏以玄鸟、殷武之歌,慨然伟烈,气象雄爽。以大王的豪迈,焉会在意微薄小利我料收胡屯牧,。”
    玄鸟、殷武是诗经商颂的篇名,皆为赞颂武丁的诗歌,后者记述了武丁伐荆楚蛮夷、臣服各地诸侯的故事。
    令狐奉昔年每当酒醉,经常当众击鼓高歌,或数咏“天命玄鸟,降而生商”之句,或叠吟“挞彼殷武,奋伐荆楚”之辞,俨以武丁的功业自期,如黄荣所言,诚是慷慨雄烈。
    黄荣的话没有说完,半截而止。
    诸吏等了会儿,不见他往下说,便有一人问道“君料什么”
    黄荣心道“我料收胡屯牧不是大王的本意。大王最终想要的,绝非租税,而是军。”
    这是他多日推敲,猜度出来的结论。
    他认为,以令狐奉的雄才大略,怎么会在乎那么点牛马租税的小利而且是在冒着“激起胡人生乱”的危险前提之下。令狐奉命行此策的根本目的,他判断,只能是“先政后军”,其最终之目的是为了“征胡为兵”。
    他想道“我定西国胡夷数十万,几与我唐民的人口相当,却为何军中少有胡骑、胡卒无非因胡人迁徙无常,不在户籍,是故难以征用。是以,如通过收胡屯牧,把他们列入户籍,从而一改彼虏徒轻徙难治的习态;之后,朝廷自就可随意从中取使,驱用於疆场了。”
    他看了看诸人,又想道,“此乃国策如能得行,我定西国就毋庸再受兵源不足之弊,必将兵强马壮,从此无须唯事守境,可南攻冉兴;东渡河,进与秦虏争锋,蹈武丁之后迹,征伐诸夷,大有作为了此策关系重大,大王的明意尚未表露国内,我不可轻与人语。”
    面对诸人疑惑的表情,黄荣从容地说道“我料收胡屯牧定是府君当下最重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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