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知己知彼,莘迩这回出去,便正是为了知彼,说白了,“踩点”去了。
地方已经选定,办法也已想出,但他没有指挥战斗的经验,为保万无一失,所以刚回部中,顾不上歇息,就匆匆地求见令狐奉,希望他能指点一二。
“你说,你打算怎么干”
莘迩近些日给令狐奉了不少惊喜,听他这么一说,令狐奉也想听听他琢磨出了什么“借粮”的“拙见”,拉个胡坐过来,坐上去,昂首按腿,兴致勃勃地等他说。
“小臣督下共有两千精壮,肯定无法全部带上,约能带个四五百人。人数上并不占优。所以小臣想,应当以计取胜,方才稳妥。”
“什么计”
“受主上遣小臣秘见郭奣的启发,小臣想,对这个胡部,是不是也可用内外夹击之法小臣选几个面善的男女部民,叫他们装作陪送家眷探亲,借住洲中,待到夜半,於内放火,小臣遂尽起伏兵,南北夹击,内外应合,料应可以取胜。主上以为可否”
“不错,不错。取胜之后呢”
“取胜之后,小臣就叫部曲借粮,然后回来。”
“你带着大批的牲畜,也许还有俘虏,必然走不快,这个胡部的人如果再聚集起来,追赶你们,你怎么办”
“小臣设骑於道,他们如来追赶,便伏击之。”
“哦。这个办法,你是从赤奴设骑伏击贺干部那里学来的吧”
“赤奴人虽卑劣,此计小有可取。”不知为何,提起赤奴,他女儿的脸忽然浮现眼前,莘迩忙将之逐出脑外,专心致志,听令狐奉说话。
“以我看啊,你这是画蛇添足。”
“请主上教诲。”
令狐奉起身,在毯上踱步,提着莘迩的丹青大作,往那条河水上划了划,说道“用兵之道,天时地利人和。此条河水,这么好的一个地利,你为什么不用”
“主上的意思是”
“你不要搞什么南北夹攻。三路齐击趁其夜半内乱,三路共击,把他们驱赶入河中。如此,不就绝了他们重振兵马,追击你们的后患么”
时下深冬,又是刚刚连日大雪,如用令狐奉的此法,只那河水就能把此胡部中的男女冻死冻伤泰半,确是无须再忧他们追赶之事了。
令狐奉笑道“如此明显的地利你不用,搞什么设伏於道。阿瓜,你是又心软了么”
莘迩不觉得自己心软。他心道“我已决定领人劫掠他们,没了牲畜,今冬明春,这个胡部的人会饿死不少,我怎能说是心软”但是,确如令狐奉所言,这条河水是个非常明显的地利,他却又为何没有想到利用他想道,“是我下意识的不想杀伤过重么既以要去劫掠,又不想杀伤过重我这岂不是假惺惺的伪善么”
剖析自己的结果是,他说道“主上此法,胜过小臣百倍。”
“阿瓜,丈夫处世,不能总是心软。”令狐奉像是认定了莘迩心软。不过,从莘迩舍身救令狐乐、不杀兰宝掌,现又不用河水地利等事来看,他也的确像是心软。
令狐奉难得的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对莘迩说道“阿瓜,我为何落到这等田地不就是因为我心软了一次么”
他把披着的衣袍丢在地上,走来走去,懊悔地说道,“我大兄薨后,朝野内外,权柄在我一手,群臣莫不仰我鼻息,当其之时,国家废立在我一念间令狐邕唯唯应命而已左右劝我登位者甚众,唉,我却感念大兄对我的恩情,不忍心对他的儿子下手。嘿嘿,不料却被我的这个好侄子暗中谋算,险些没了性命”
他从兰锜上抽刀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