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现在明白了。
真正秉承太、祖遗志的,只有四大书院。
他们没有男女之分别,没有学科之偏见,不以做官而读书,而是为了天下百姓。
到现在,能够在下六学和杂学中推陈出新的,除了官学的几个博士之外,其他的都是四大书院的学子。
而各地官学,与前朝官学,好无区别。读的学的为的,还是那一套。
农民的孩子读了书不研究农,工人的孩子读了书不研究工,都去做只会读书写文章的儒生去了。
上下六学,在大周最基础的地方名存实亡。如果不是郡学府学强制规定下六学必须学,杂学必须选,到时候科举选出来的都是些个什么官
太、祖近百年前写出的书,今人能制出的不到十一。
女子在国子监看似与男子无异,其实不过是换个地方玩儿,哪个不是学到了年龄回家成亲这么多资源压下去,水花呢回报呢
我原以为大长公主强力推出的女官能够改变这一现象,结果这只不过是最后的挣扎,她们都化为了不同派系的筹码,真正推进女子在朝堂上掌握话语权的,没有一人。
还不如被各个派系争斗时挤下去的袁妙心教授。
至此,官学,女学,科举,皆走向前朝的老路,大周教化,以学为贵,名存实亡。”
范衍为听了王稷慷慨激扬的一番话,不禁摇摇头,他一个儒生,话语之间皆是反叛儒生。
王稷将范衍为的表情看在眼里,继续说到“至于百姓,不过是吃着大周之前的老本。比起前朝还算富足。但是前两个乱了,百姓之苦不远矣。百姓极苦,大厦将倾不远矣
先生可知学生这一路见过最苦的百姓在哪里不在两派相争的东临,而是被一个派系化为私人领地的岭南。
官无清官,商无义商。粮食堆烂在粮仓里,外头还有大批大批饿死的百姓。竟是真真的路有冻死骨。”
书房里一阵沉默。
半晌。
范衍为“你呀你那你想做什么呢变法改革你是要与整个朝廷所有派系为敌你有几条命能这么折腾”
王稷从进京起第一次笑了起来“先生,弟子之变法不在今日,也不在明日。今日弟子是个儒生,想为论语做注,成为朝廷认可的论语注疏,明日弟子要做当世大儒,要天下人知我王稷。”
范衍为愣住“你的野心,太大了。”
“先生不训斥弟子年纪轻轻便要做注,自不量力”
“你连之前那些能让你死一百次的话都说了,仅仅做个大儒,老夫还激动什么”范衍为瞪了他一眼。
“罢了罢了,我已经老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等我死了,这天下闹成个什么样,都与我无关了。不过,你想借老夫的势,那可要尽快了,老夫撑不了多久。”
“先生定能看到弟子治大周个海晏河清的那天”
王稷从范衍为那里出来。
路上又遇到无数跑来看他的少女们,心中十分不耐。
大好青春年华,不去读书,不去以天下为己任,不去看看自己都身处什么样的险境了,还只知道吃喝玩乐执着于男女的漂亮皮囊真是有出息啊
倒是有人不一样,那个曲川的小姑娘。
想到这里王稷在出国子监时随口问起门房一声“可有我的信”
“有的有的刚刚送到。”
“刚刚”王稷看向信封,正是典林的字迹。
“那送信之人往何处去了”
门房刚刚指了一个方向,王稷轻身上马,纵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