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得以再次转回去审视那个书柜。
只是这一次,她的目光撞上了一片漆黑。
在那书架的顶端,最顶端上伫立着一只通体乌黑的鸟。它站在那里,高傲无比,仿佛来自于另一个无人抵达,更无法返回的世界即使是落入这间屋子的阳光也没法儿照亮那乌黑的羽毛。
那是一双绝不可能属于鸟类的眼睛,没有鸟类会有那样冷漠而淡然的目光,像是一个恶魔正发着美梦,又像是只属于另一个世界的亡灵正漠然地注视着她。
艾比盖尔望着它,它亦如此望回去。对视之间她却只觉得自己的血液开始凝固,逆转。她感觉自己的血液在凝固,心脏正坠向无尽深渊。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此处,出现在我的房门之上,如鬼魅般无法摆脱你是否是弗洛伦斯冤死的亡魂,寻找我只为复仇
她凝望着那只漆黑的大鸟,近乎没法呼吸。
“快离开。”她近乎在呢喃。“快离开。”
而那只地狱的鸟儿,魔鬼的使者,亦或是冤死的亡魂那只渡鸦只是轻蔑地望着她,丝毫未动。只有那鸟喙微微开合,那晚上她听见的,无比响亮而坚定的声音再次刺入了她的耳中。
渡鸦说:“永不离开。”
她愕然地后退开来,背脊却撞上了她身后结实而温热的墙。
如若海因里希那头耀眼的金发没有立刻出现在她的视线里的话,她或许会认为那确实是墙。
“茶好了。”他只是瞥了她一眼。“或是您更希望在这里就着君主论喝原谅我,我刚回到这里,没有什么别的书了。君主论估计会是你最不想在下午茶时候读”
“不用假惺惺地称呼我039您039,无上尊贵的沃尔夫先生。”她打断了他的话,目光却未从那只漆黑的鸟儿身上挪开。那只鸟只是望着她,却自始至终地立在那里,没有任何离开的意思。“你看得到那只鸟吗,沃尔夫”
她的话没有立刻得到回答。当她转头去看的时候,却见到海因里希退开了几步,右手指尖摩挲着下巴,饶有兴致的模样。
“我只看见一只鹰。”他说,唇角再次上扬了。“你是个阿尼玛格斯,希尔。”
“弗洛伦斯告诉你的”她嗤笑一声。“你们真是无话不说。”
海因里希没有接话,只是淡淡地丢下一声茶好了便从她的身侧漠然地走开,往先前来时的方向走去了。
她最后望了眼那只渡鸦一动不动,仿佛毫无生命那般伫立着转身顺着海因里希离开的方向走去。
几分钟后,她坐在沙发上,面前摆着一只精细的茶杯,里面深色的液体正袅袅往上冒着热气。海因里希坐在她的对面,手里端着与她一致的茶杯,正小口地嘬着茶水。
她将那杯茶水凑到自己唇边,却嗅到一股突兀至极的血腥味那股让她作呕的腐臭与血腥的味道。她蹙起眉头,将那杯茶重新放回桌子上,瞥了一眼正冲她微笑的海因里希。
“要加糖吗”他问。“还是牛奶,或是两样都要”
“把话摊开说吧,沃尔夫。”她说。“你找我做什么我猜你并不是来找我喝下午茶的。这种活儿应该交给弗洛伦斯做。”
她看见海因里希脸上的笑容像是撕掉一层纸一样脱落了,又像是生命正从他的身体之中脱离开来,把他变回那毫无生气的石雕。
瓷杯被他放回了桌子上,一阵轻响。
“不,希尔,当然不是。但我相当惊讶你的勇气与坦然,希尔小姐,你居然还能念出她的名字。”他望着她这么轻轻说着,蓝色的眼睛却带着一个孩子般天真的模样。“你杀死了弗洛伦斯。”
那是个陈述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