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邀请。”海因里希回答,尾音下垂,不再有往日那快活得像是要把一切点燃的热情与生气。“婚礼开始之前还有一点时间。我希望你有时间并不要推脱我的邀请,韦斯莱,我有话和你说。”
乔治回过头瞥了一眼,没再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他跟着海因里希走出了帐篷,绕到了另一头少人的花园里。乔治还能依稀听见帐篷里的音乐声与喧嚣嘈杂,却不再能闻到酒精的气味了。汗水从他的额头渗出,后背的衣服已经开始被浸湿。
海因里希在距离帐篷大概二十米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他们站在绿色的草地上,在阳光下暴晒,那双蓝色的眼睛望向了他。
“弗洛伦斯呢”
这两个单词被念得非常标准,没有任何本该有的德国人的口音,仿佛他反复练习过许多次一样。
乔治没有吭声。
“弗洛伦斯呢”他又问了一次,这次扬起了声音。
他还是没有得到回答。
乔治感觉自己的衣领被人用力拽住了,猝不及防地拉扯迫使他看向了一个方向海因里希的方向。他再次看见了那双蓝色的眼睛和那张因愤怒扭曲的俊美的脸。
“你害死了她。你把她从我这里夺走,然后害死了她”
他从没见过这样一双眼睛。浅淡的,海水般湛蓝的眼睛却被愤怒灼烧,就此波涛汹涌地翻动起来。那些深色的,肮脏的色彩混杂进了浅淡的蓝里,看上去与美妙的形容词毫不相似。
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他的左侧脸颊上重重地挨了一拳。那股力量带来的疼痛不亚于那晚西德利亚夫人冲他发射的魔咒,这一回却见了血,他尝到了嘴里浓郁的血腥味儿大概唇角破了。
而那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则像一头发狂的野兽一样撞上了他的胸膛,他站立不稳,两个人跌到了草坪上。他感觉对方扑到了他的身上,到真的像是一匹狼一样嘶吼着,想要咬断他的脖子。
“你杀了她”那个声音在咆哮。“你杀死了命定之人,你杀死了她”
他像是被针扎了一下,颤抖着清醒过来。那因为用力而泛白的指节正冲着他的脸用力袭来这一回他抬手接住了那个拳头,身子同时发力,将自己从海因里希的禁锢之中抽离了出来。
“什么命定之人”
海因里希跪在地上,裤子上蹭上了细碎的杂草。乔治敢打赌自己不比他好上多少,大约脸头上也会有。那个狂怒的,任何优雅高贵都不与之沾边的野兽般的金发男人正瞪着他,他看见了务必熟悉的,发红的眼眶。
乔治只是瞪着他看,那双蓝色的眼睛之中的怒火像是忽然之间被浇上了水,刹那之间只剩下了冰冷得如同雕像般毫无感情的湛蓝却是从米开朗基罗手下最杰出的雕像变成了路边小孩儿胡闹刻出的石雕。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是敲响了教堂的钟声。
“女妖长着碧绿色眼睛,她的鲜血和沃尔夫的名号交织孕育玫瑰。”
沉默,愕然。
乔治坐在草坪上,那呢喃着莫名奇妙话语的男人也只是愣愣地望着一个地方出神,仿佛先前说出那句话的另有所人,而他也感到一样困惑似的。
音乐声夹杂着嘈杂的人声传入他们耳中,那双蓝色眼睛的主人才重新找回自己的意识,阳光下他的金发闪耀得让人没法儿睁开眼睛。仿佛在那一瞬间他脱离了路边的随意涂鸦,一路飞升倒退,最后又再次回归了顶尖的艺术品行列像是生气重新回到他的躯壳之中,即使那双眼睛依旧冷淡。
他站起身来,平静地拍掉了自己身上的草。
“那句话指的是弗洛伦斯。”他说,正了正自己胸前的领带,像是个要去奔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