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常卫把今天在烟厂后山案发现场拍的照片推到对面去,然后口述还原了一下当时的场景“当时你杀了人,手忙脚乱地处理尸体,没有注意到受害人在挣扎的时候扯下了你的职工胸针。”
红角制烟厂的员工每人都配有一个职工胸针,上面会刻上职工的工号,金属胸针使用的材料很好,埋在土里八年了,也没有将上面刻的数字腐蚀掉。
丁强只看一眼照片,方寸大乱“不是我杀的,不是我”
慌了呢。
慌了才好,慌了容易跳坑,周常卫循循善诱“证据确凿,坦白从宽。”
坦白从宽。
四个字,就像魔障一样,瞬间蚕食了丁强的理智,他冲口而出“是刘任达,是他杀的,那个女孩一直喊叫,是刘任达,是他把人捂死的”
隔壁监听室。
丁强的话通过设备传送过来,一清二楚。
玻璃是单向的,监听室里看得到审讯室里的情况,丁强推卸之后,刘任达的第一反应也是推卸。
“他胡说”刘任达指着玻璃那边的丁强,“分明是丁强他自己杀的,胸针是他的,他故意把脏水泼给我”
丁强那边听不到、也看不到监听室的情况,大难临头,他只顾得了自己“我本来不想参与的,是刘任达拉着我,说那个女孩子才十几岁,胆子小不敢报警。”
另一边的刘任达反驳说“他胡说”他面红耳赤地辩解,“都是丁强指使的,他才是主谋”
审讯室里还在继续。
周常卫继续“李权德当年帮你们放风,知道你杀了人,这些年还一直拿这件事来敲诈勒索你,所以你就干脆痛下杀手一了百了。”
丁强咆哮“不是我,是刘任达出的主意”
刘任达在隔壁“不是我,主谋不是我。”他扒在单向玻璃上,冲着审讯室那边大喊大叫,“丁强,你他妈放屁,分明是你出的主意,是你说要杀人灭口的”
丁强一口咬定“是刘任达,他是主谋。”
刘任达也一口咬定“是丁强,他才是主谋。”
周常卫抬头看了一眼审讯室里的监控摄像头,手比了个ok。
究竟是谁主谋,谁出主意,都不重要了,三条人命,两人一个也跑不掉。
九点,戎黎接到谭文彬的电话。
“戎哥,狗和狗咬起来了”
戎黎嗯了声,挂掉了。
他有两张牌,一张是谭文彬,一张是方大成。原本他设计李保定输钱欠债,就是想让那三人反目成仇,只是没想到刘任达和丁强这么心狠手辣,直接要了李权德父子的命。
命案发生的当晚,他去了李权德家,谭文彬也去了,到那的时候,屋里没人,现场也已经被处理过。
就这样,他的第二张牌提前了一点。
戎黎挂断电话,抬头望茫茫夜色,然后伸出手摸索,小心翼翼地迈开脚
“先生。”
戎黎脚下停住,目光觅着声音看过去。
村口的巷子里,徐檀兮提着灯笼,在等他,她穿黑色长衣长裙,头发半挽半散,静立于夜色,明眸善睐,温良端方。
那次他醉酒,埋怨了她不等他,打从那之后,但凡他晚归,她都会在巷口等他,多晚都等他。
戎黎站着不动,远处的灯笼打来很微弱的光,夜色模模糊糊,只有她清清楚楚,就在那里。
他不走了“我看不清路,你到这来接我。”
从她到他,也就十多米的距离。
徐檀兮提着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