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枚月亮被打碎, 逐渐染红成一轮血月。
有人坠井的消息一传开,客栈窗户便一扇接着一扇亮起来, 有闲心凑热闹的人流都汇聚到空地的水井边, 看客栈的打杂仆役打捞尸首。
白梨没有下去,站在三楼的窗边往下看。
薛琼楼也倚在窗边, 屋内这一点悠然跳动的光, 在他眼眸深处覆上一层流光溢彩, 看着有些惫懒,但一点也不像是刚睡醒的模样。
白梨特地留意了一下门口的痕迹, 现在更加笃定“是你锁的门吧”
他垂眸看窗下“你刚刚是不是就想冲出去凑热闹”
“我听到楼上有动静。”白梨伸出一根手指, 往上指了指, “倒是你, 晚上不睡觉的吗”
“我和衣睡的。”薛琼楼镇定地笑了一下,仿佛预料到她接下来要问什么“你拍门拍得惊天动地, 能不把人吵醒”
“也有可能是守株待兔啊。”白梨撑着窗台, “兔子一出现, 那人就睡不着了呗。”
树影顺着月光从窗台攀爬进来, 薛琼楼抬转眸盯着她, 她维持着双手撑腮、手肘搁在窗台上的姿势, 扭过脸同他对视, 从下而上的目光,看起来有那么几分无辜,像只被锁定目标、却又不知险境何在的草食动物。
他收回视线“你这回还想继续和我作对的话”
恰好井里的“尸首”被打捞了上来,人群中有胆小的直接尖叫出声,夜风刮过树梢,裂锦般刺耳,无端添了抹不可名状的阴冷。
白梨等了半晌等不到下文,忍不住问“你会怎样”
他漫不经心地说“我不会像方才那样,轻易就放你出来。”
白梨大半夜的瞌睡不翼而飞。
靠,你还想侵犯人身自由权
有些凝重的氛围中,房门笃笃响了两声,推了条缝隙。
绫烟烟被楼底动静吵醒,将隔壁两人喊了起来,又不放心白梨,才敲响了她的房门,见屋内两人都在窗边,便放心地推门而入,后面跟着姜别寒和夏轩,两人都是睡眼惺忪,满脸迷茫。
姜别寒扫了眼,像是有了不得了的发现,睡意飞到九霄云外,暧昧地笑起来“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在一个房了”
“她害怕,”薛琼楼神色自若“我只好过来陪她。”
白梨“”
姜别寒点到为止,一眼便看到窗户上的血迹,这才了解到这人拼着最后一口气爬到窗户边求救,结果时运不济坠下楼,不幸中的万幸是,又恰好坠进了井底。
若不是井里有水,坠落的动静惊扰了客栈守夜的杂役,恐怕第二日死在井中也无人发觉
“尸首”准确来说还吊着一口气,是个年轻人,年纪不到凡人的而立之年,皮肤被冰冷的井水泡得青紫,腹部一个血肉模糊的大洞,显然是被人直接掏走金丹。他不省人事,瞳孔涣散,又说明他魂魄受损,性命岌岌可危。
“真是晦气。”之前给过忠告的那个跑堂小伙坐在台阶上唉声叹气。
客栈生意本就不景气,现在又死了人,对他们来说,无异雪上加霜。
“谁认识这个可怜人吗”他高声喊了句。
众人忙不迭摇头。
“又是无名无姓无亲无友的散修。”跑堂小伙不以为奇,例行公事似的将这人基本信息记下,负责传讯的纸鸽划过一道雪白的弧线,消匿在沉沉黑夜。
“这是要去通知谁”姜别寒问。
身旁站了个裹青布头巾、着青色长衫、作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