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驿站几名茶客打抱不平地投来愤愤然的目光,男人偏过头“看什么看什么,没看过虐待孩童”
那几名茶客面前的茶盏暴裂,茶水溅了满桌,吓得几人埋头就走,不敢再多管闲事。
男人手边摆着一架琴,随意横斜在桌角,天青色的琴囊,年代久远,因长期演奏震动,琴尾有一片冰裂断纹。
少年目光在琴身流连,冷不防额头被戳了一下,竟是一根油腻腻的筷子。
他盯着男人失明却不失神的双目,有些怔然,随即眼底一沉。
“你还真是贼心不死,刚刚是不是又想杀我”
他背后冷汗一片。
“看看你手边的茶。”
他低下头,茶盏中的浮沫如一个小漩涡,茶叶上下浮沉。
“你以为自己藏得很深”筷子不轻不重地戳着他额头,男人嗤笑“你年纪小,大道理我不讲,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很多时候,杀人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反而会将事情变得一团糟。”
“但我又不想就这么放
过你,我的命很值钱,至少值一万白蝉币,所以接下来的日子,你就在我身边做牛做马,什么时候还清了,什么时候还你自由。”
毛绒绒的呼吸拂在脸侧,他半睁开眼,视野中充斥着浓白的大雾,眼睫上湿漉漉的挂满雾水。
雾气聚散,莹白的一片,是少女近在咫尺的脸,她在轻轻推他的肩。
“嘘”她将手指竖在唇前“我刚刚发现这里有人。”
薛琼楼靠墙而坐,面色淡漠,白衣白墙白雾融化在一起,单薄得像贴在墙上的一张纸。他闭了闭眼,冰凉的雾水落在脸颊上,“多久了”
白梨愣了一下,意识到他在问睡了多久,“不算很久吧我醒过来的时候,看你在睡觉,就等了你一会会儿。”
在这种地方打片刻的盹,都让他有些出乎意料,更别提身边还有别人。
“我们赶紧走吧。”她警觉得像一只兔子,竖起耳朵四下环视,森然耸峙的墙壁在浓雾中露出隐隐绰绰的轮廓,如在天上盘旋捕猎的鹰隼。
薛琼楼靠墙纹丝不动,“多少人在哪”
他看上去压根没当回事,白梨没他这般安之若素,忐忑不安地指了指两人的右前方,“你听。”
不止一人的脚步声。
凝滞的浓雾流动起来,像一条结冰的河在缓缓融化。流动的幅度变大,至少有十来人,且已经靠得极近。
但是很奇怪,听不见一丝呼吸,也没有一声交谈,连衣物的摩擦都整齐划一,像一面庞大的墙壁。
薛琼楼不急不缓地站起身,几声清击在他手心响起,浓雾一瞬凝固,宛若弦上箭、鞘中刀,一触即发。
剑拔弩张之际,他手上一紧,冷不防被人拉了一下,整个人被按进一旁草丛,躲在一块半人高的石头后面,绷紧的弓弦刹那间被打断。
她连躲藏的地方都找好了。
月门后的死角,有石头和草木遮挡,难以察觉。
薛琼楼索性松懈下来,靠着这块苔痕密布的石头“你怎么知道这地方可以藏人”
浓雾尽头黑森森的轮廓越靠越近,死物一般,沉默得诡异。白梨几乎是在用气声说话“你睡着的时候,我四下走了一圈,就找到这个地方。”
她扶在石
头上的手指哆嗦不止,还强作镇定地探出脑袋,观望着雾中情形。薛琼楼平静地盯着她,突然话锋一转“你说我错失良机,你自己何尝也不是错失良机”
白梨满脸迷茫“什么跟什么”
“别装傻。”
“我没装傻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