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天荒地老,你也等不到。”
薛琼楼垂头看着她,面色柔和,旁人光看他的神情,还会误以为是在安慰无理取闹的心上人。
白梨瞪着他“你在这就是看我笑话的啊”
他坦然承认“没错。”
白梨“”
她忘了这个人有恶趣味的。
雾气像冰丝往肺腑钻去,寒意顺着脊骨往上爬。她掩住口鼻,哆嗦着扶墙站起来,四肢酸软无力,仿佛在冰水中浸泡一遍,麻木得已经感觉不到了。
“走、走吧。”白梨艰难地迈出一步,“刚开玩笑的,我才不认输呢”
薛琼楼已经走在了前面,他现在不负责带路,而是跟着她走,仿佛料定了她找不到出口。
看着别人一脚踩进泥沼,挣扎、下陷、溺毙,他冷眼旁观,且乐在其中。
脚步声没有传来。
薛琼楼回头望去,刚被拂开的浓雾又拥堵在眼前,晦涩难视。
“白梨”
没有回应。
衣袍如刀刃切开浓雾,眼前豁然开朗,那抹隐约的身影靠着墙壁瘫坐在地。
“你不是说要走吗”他缓缓走到她面前“怎么又泄气了”
还是没有回应。
少女侧靠着墙壁,脑袋几乎埋到胸前,肩膀弯成了弓字形,瑟瑟发抖,像冰天雪地里从巢穴中摔下来的幼雀,收紧翅膀给自己取暖。
薛琼楼终于察觉到不对劲,半跪在地,捏住她下巴,将她脸抬起来,触摸到的肌肤冰凉僵硬,像一块坚冰。两片眼睫往下坠,毫无往日神采,脸色苍白得几近透明。
“你没有服养气丹”他作壁上观的笑意倏地收敛。
她不回答,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想把脸埋进膝盖,仿佛这样能汲取一些暖
意。
“没有了”膝盖间传出的声音细弱蚊蝇,抱住双臂的手冻得发紫,十根手指泛着乌青。
“什么没有了”
薛琼楼又把她的脸抬起来,她把脸一扭,重新埋进膝盖,得了片刻安宁,像一只把头插进沙漠里的鸵鸟。
他目光移到苍白的耳廓,“你的药呢”
她模模糊糊地说了一句话,呼吸之间带着冰渣,薛琼楼没有听清,俯身靠近,听到她口齿不清地呓语“都给你了。”
他目光在她努力蜷缩的肩膀上凝固,直接将她腰间的芥子袋拽了下来,袋中空空如也。
这不奇怪。
在飞舟上的时候,她用掉了大半丹药,现在所剩无几。方才其实只剩下一枚养气丹,早已是捉襟见肘的境地。
其他的呢
光滑的瓷瓶,随心念晃动滑入手心,他垂下眼帘,瓷瓶又矮又胖,画着两个小人,一个皱着脸有苦不能言,一个往他嘴里塞蜜饯,幸灾乐祸地捧腹大笑。
瓶颈穿了根红绳,像绞刑架上血红的绳索,一下子将人的心绞紧。
这也是她在飞舟上给自己的药,仍旧满满当当的一瓶,放在他身边积灰。
都给你了是这个意思。
白梨像坠进一个冰窟窿,冷得直打哆嗦,困得眼皮打架。她想把整个人都埋进土里,好好睡一觉,偏偏还有人要把她脸抬起来,打扰她安眠。
她不爽地打掉那人的手,“啪”一声,自己手心也火辣辣地疼。
那人似乎被自己打懵,好半晌没再把手伸过来,她把头往手臂里一戳,像一只鸵鸟终于找到了松软的沙漠,安详地把脑袋埋进去。
下一刻,她脸又被抬起来。
雾气凝聚在眼睫上,好似覆了一层薄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