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总有一日,凤印会落到她手中。
不过,这一日比她预料中来的早得多。
裴皇后没有克制自己,红着眼眶行了一礼,声音微微发颤“臣妾谢过皇上。”
自宣和帝出密室回寝宫后,裴皇后日日守在龙榻边伺疾,到了晚上,就睡在隔间的小榻上。宣和帝如铁石般冷硬的心肠,也不得不为之动容。
此时,裴皇后激动难以自持目中含着水光,宣和帝也难得生出了一丝愧意。
“朕这些年对郑氏多有偏宠,也令皇后受了不少委屈。”宣和帝放缓声音“若不是如此,区区两个宫女,焉敢生出异心,不将皇后放在眼底”
短短几句话,勾起了裴皇后深藏在心底十数年的委屈悲凉。
她曾受过的痛苦折磨,唯有她自己清楚。
无数个默默哭泣的夜晚,被困宫中的无奈和艰辛,每一次想起丈夫女儿的痛彻心扉,被逼着做替身的屈辱痛苦
裴皇后略略侧过头,泪水自眼角串串滑落。
以宣和帝的脾气,能说这两句软言温语,已是生平前所未有了。纵然裴皇后泪落如雨,宣和帝也未再说什么,只伸出手,握住了裴皇后的手。
放心,从今以后,朕不会再让你受半分委屈。
这是宣和帝无言的承诺。
裴皇后抬起迷蒙的泪眼,从宣和帝的眼中看到了他的承诺,心中又是酸涩又是释然。
在裴皇后进寝宫的时候,程锦容已默默退出了寝宫外。
裴皇后会和宣和帝说什么,程锦容不用听也能猜个七七八八。至于两人执手相顾的一幕,程锦容没资格也不愿旁观。
常山被杖毙,青黛和菘蓝今日也一同处死。
这世间,知道裴皇后身世隐秘的人,只有寥寥几人。
永安侯夫妇和裴璋不必说,他们是最迫切要守住这份秘密的人。便是对着二皇子寿宁公主,也不敢吐露半个字。
知道这个秘密的人,还有贺祈
“阿容,”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人真是禁不起念叨,想谁谁就来了。
程锦容心中气闷顿时散去,转过身,冲贺祈微微一笑。
贺祈也笑了一笑。只是,他满腹心事,纵然是在笑,眉眼间也有挥之不去的沉凝“明日就要启程归京了。”
程锦容嗯了一声,和贺祈对视一眼,心中同时叹了口气。
边关忽起战事,和元思兰一定脱不了干系。
这个可恶可恨的元思兰
“你多加小心。”贺祈的声音压得极低。
程锦容是宣和帝的专职太医,宣和帝的龙体恢复如何,和程锦容的性命前程息息相关。眼下宣和帝龙体虚弱,不宜赶路,更不宜操心忧虑。可眼下,宣和帝顾不得这些,执意要回京城。对养病大大不利。
对程锦容来说,这绝不是什么好事。
程锦容倒是颇为冷静镇定,低声应道“我心中有数,你不必忧心。”
贺祈忍住揽她入怀的冲动,压低声音道“听闻皇后娘娘处死了两个宫女。”
青黛菘蓝伺候裴皇后多年,众人皆知她们是裴皇后的亲信。今日两人一同被处死,颇令人震惊。
这样的消息,自然瞒不过贺祈。
程锦容淡淡道“青黛伺候不力,曾屡次被训斥,对皇后娘娘怀恨在心。在几日前,暗中偷了菘蓝的钥匙,开了箱子,剪坏了娘娘的凤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