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映又想起来,今日休沐, 先生应当不上朝才是。
她垂下头, 低低地唤了一声“先生”。
谢九桢把剪子放下, 拿起一旁的白巾擦了擦手, 才走过来,眸光在她玉冠上一顿, 声音透着几分凉意。
“清醒了吗”他又问一遍。
晏映咬了咬牙, 头皮一阵发麻, 先生这身雪巅之姿,干净出尘, 可每次一开口就让人莫名害怕,来之前她都为自己打好气了, 真的相对而立, 她还是忍不住打退堂鼓。
可是, 人总得学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不是
她抬起头, 灵动双眸像是会说话般, 晶莹地闪动光芒“先生,昨日,学生是不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
谢九桢静静看了她半晌,忽然偏过头去,眼中藏着些许波澜,瞧着耳朵还红了一块。
晏映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想要看清楚,谢九桢已经绕过她去了里面,坐到整洁干净的桌案后头,拿起上面的热茶喝了一口。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如实回答。”
晏映转身跟着进去,听到这个声音后脚步顿了顿,心想我问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到底有没有轻薄他,给她个痛快不好吗
但表面上她还是恭恭敬敬“先生请讲,学生一定知无不言。”
谢九桢的食指敲了敲杯托,垂眼向下看,掩盖住不应在他脸上出现的焦灼,似乎在揣摩着话该怎么说,就这样沉默了很久,久到晏映以为自己酒还没醒,刚才是她幻听了。
但她显然不是幻听。
谢九桢开口“你之前喝醉时,是什么样子”
他抿了抿唇,将茶杯拿起,装模作样地放在嘴边,也不喝,只是阻挡神色,又加了一句“跟行远出去时,也醉过吗”
晏映想破头也猜不到先生现在是何种心态,她只是断定自己昨日出了糗,先生才会一再追问自己从前露出的丑态,大概也是另一种关心
想起自己之前就因为醉酒被大哥和原随舟嘲笑过,她真是悔不当初,晏映一副不愿回想的模样,连连叹气,但因为答应先生要知无不言了,她只好如实回答。
“说来,说来也实在不好意思,我酒量一直不好,却贪杯,之前有过一次,我跟大哥,还有原二公子,去醉仙楼吃酒,结果一杯就醉了,就感觉浑身热大哥说我抱着锦瓶就不撒手,别人怎么拽也不行,最后还把人酒楼特别名贵的花瓶打碎了,为此,我遭受了许多白眼呢。”
谢九桢听着她说话,从愁眉不展到脸色缓和,最后似乎轻轻松了一口气,暗自较了一整晚的劲,现在终于放心了。
他点了点头,把茶杯放回桌上。
晏映回答完,抬眼看了看他,见他没什么表情,便皱了皱眉,小心问道“昨日我是不是又这样了还有,有没有冒犯先生”
谢九桢收敛了松弛的神情,凝神看过去,沉声道“如有冒犯,你当如何”
晏映一听,心中大骇,恐怕自己脑中的记忆碎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这对大胤人来说,着实不是一件小事,若是被人发现了,丑事一桩不说,她还得为全名声嫁过来。
先生心中已有所爱之人,她总不好强迫。
晏映急忙躬身,结巴道“如有冒犯如有冒犯先生可否饶了学生今次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唉,她应该自己给自己点一曲儿白头吟,这样的话是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