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找好了”谢九桢问她, 晏映一听见他的声音便回过神来, 急忙放下手去, 将手背到身后, 局促地点了点头。
谢九桢见她那么喜欢, 薄唇微阖, 神色似有犹豫, 晏映已经整理了挑选的书籍, 规规整整地抱在怀里,神色无常地跟他道“先生, 咱们走吧。”
手心一动,快要说出口的话被他咽了回去, 他勾了勾手, 东西已经隐藏在袖子里。垂头瞟了一眼, 见她怀中最外面那本书封上写着秦域志,便从旁边的书架上拿了一本, 放到她怀里。
“这本是胤朝开国后新修的地志,感兴趣的话, 可以多看看。”谢九桢说完, 转身推门出去了。
晏映扁了扁嘴, 也跟着走出去,她怀中书籍摞了很高,几乎快要末过头顶,看不清前面的路,脚下迈步十分小心。
谢九桢走出几步远之后才发觉后面的人没能及时跟上,转头看了看,见晏映正试探地下台阶,小脚轻轻在下一级台阶上点点,才放心走下来。
这两日时不时落下小雪,地上有薄薄一层冰,极易摔倒,谢九桢赶紧转身走过去,什么都没说,将所有的书都接了过来。
晏映怀中一空,讶异于先生的举动,没注意脚下,脚底一滑,她身子不稳,下意识向前抓,一只手突然伸过来,牢牢将她扶住。
谢九桢的掌心是温热的,握着她手臂时,她似乎都能感觉到上面的纹路,晏映跟那双眼睛对视上,心中一荡,脸热得滚烫。
她急忙垂下头,平稳走下台阶,不住地给谢九桢弯身“多谢先生怎敢劳烦先生还是让学生自己来吧”
刚刚的碰触如蜻蜓点水,却在心头里泛起阵阵涟漪,晏映自知是她太过轻浮,对一切绝美的事物都无法阻挡。
但那种旖念万万不行先生是师长,何况心里还有别人,最近刚受了伤,她怎能乘人之危
谢九桢当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看她下意识站远了许多,刻意拉开距离,仿若视他为洪水猛兽一般,便觉得她是讨厌自己刚才碰了他
谢九桢缓缓垂下眼帘。
“走吧。”他没把书还给晏映,抬脚向前走去。
冷风袭来,晏映看着擦身而过的先生,不知是不是寒风的关系,总觉得身上冷了许多,她蹭了蹭胳膊,跟着走出书阁。
定陵侯府是洛都数一数二的豪宅,可是府上下人却少得出奇。现在正值年初,各府来回走动,最是热闹的时候,晏府暂且不提,在京城里如日中天的定陵侯府竟然也这么冷清,倒是让晏映疑惑不解。
听闻府上的幕僚也都回乡省亲了,只剩下鸣玉和星沉还跟在谢九桢身边,本来应该有个女主人知冷知热嘘寒问暖,结果也抛下他离开了。
纵使有再多的权力又怎么样,高处不胜寒呐,晏映心中啧叹,再看先生时总多了几分怜悯,说话时忍不住变得柔软,再柔软些。
但先生全没有悲天悯人的意思,似乎天生就是孤高独立的人,一点也没体会晏映的良苦用心。在侯府的几日,晏映被逼着看了许许多多的经义名篇,每日酉时先生还要亲自考校,答错了就罚她留堂。
有时太晚了,晏映不愿意折腾,索性就直接睡在揽月轩。但她害怕传出闲话来,重新换回了翠松堂的衣装,打扮得跟晏归麟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就是束胸勒得紧,常常喘不过气来。
谢九桢经常望着她竭力呼吸新鲜空气的样子欲言又止其实没人会说她什么闲话,她本来就是他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