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摇团扇、翻看账册时,南胭又恭声道“婆母,胭儿知道您一向厌恶南宝衣,因此特意为她安排了一场大戏,想必很快就能上演。”
“大戏”
“是的,大戏。”
“那我倒要拭目以待了。”
黄氏轻笑着,又翻了一页账册,状似漫不经心道“说起来,老爷后院又有个姨娘要临盆了。也不知这回生的,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南胭神情微凛。
自打来到程家,黄氏总借着她的手对付后院女子,帮她固宠。
死在她手里的人命,连大人带小孩儿,已有七八条。
她垂下眼帘,恭声道“程家只有一位女主子,那就是婆母。程家也只有一位公子,那就是程哥哥。那个婴儿是没有福气来到世上的,您放心。”
黄氏很满意她的识相。
于是她放下账册,亲手把她扶起来,“你这孩子,总跪在地上做什么,还不快起来若是跪坏了膝盖,我和二郎都要心疼的。”
“多谢婆母体恤。”
南胭小心翼翼地在圈椅上坐了,轻轻揉着膝盖。
快要临盆的姨娘
送给南宝衣的童谣
她正缺个小孩儿,演绎童谣里的幼婴呢。
这个时候,想必夏已经命人在蜀郡传唱那首童谣了。
她不禁弯起唇瓣。
这一次,她定然要南宝衣死得很好看。
锦官城是蜀郡最繁华的城池。
难民们不约而同地往锦官城而来。
城外帐篷十里连营,难民们拖家带口,排队进入城中,恳求程太守开仓放粮、救济百姓,开凿沟渠灌溉家园。
程太守却在城中贴满布告,称粮食早已开仓放尽。
南家老夫人慈悲半生,不忍心见那些孩子挨饿,因此将南府的储备粮食放了出去,每日在府门前施粥布善。
因为涌进来的难民太多,所以每人每天只能领一碗粥、一碗水、两个馒头,但好歹是能支撑一天的。
萧弈巡视军营回来时,正是黄昏。
南府门前支着摊位,他家那位小娇娘,穿嫩黄襦裙,扎着小碎花头巾,笑容甜甜地帮忙施粥。
夕光在她精致的发梢和眉眼上跳跃,她像是会发光的小仙女。
他骑在骏马上,远远瞧着,薄唇不自觉地弯起弧度。
而不远处楼阁之上,南胭领着黄氏,也正观看。
黄氏不悦“南胭,这就是你说的大戏近日南家的声誉都要上天了,百姓人人称颂,甚至还有人说他家比官府更可靠,真是气煞人了这施粥布善,究竟有什么可看的”
“婆母,您再稍微等等,好戏马上就要开场。”
南胭笑靥如花。
排队的难民之中,几个中年男人远远对视,暗暗点头。
其中一人敲了敲手里的铜碗,摇头晃脑地唱道
“邪崇女,居锦城,穿宝衣;邪崇女,饮鲜血,吃幼婴;邪崇女,天降灾,赤千里”
随着他哼唱,其他人对前后左右道“这首童谣,我曾在家乡听过”
“我也听过,总觉得像是在暗示什么。”
“说起来,那位南家五姑娘,名字里就有宝衣二字呢。”
“难道她就童谣里的是妖女是她引起的大旱”
也有老幼妇孺,不肯相信。
“南五姑娘可心善了,我们家没有男丁,都是靠着她悄悄周济清水和米粥,才能活到现在。”
“我们家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