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阳侯府位于宫外西一里巷,离西华门不算太远,周围都是王公贵族的府邸,在其中也算豪华气派的了。但如今的汝阳侯,也就是宁殊他爹宁和,年轻时是个纨绔、不学无术,到现在膝下也只有宁殊这么一个儿子,汝阳侯一脉早已日渐没落。
不过汝阳侯有宁殊这么个深得帝宠的儿子,简直做梦都要乐醒了,满心满眼将一族荣华富贵都压在宁殊身上。
宁殊关于他这个父亲一系列奇葩言行的记忆涌上来,不由得叹了口气。
原身年幼丧母,府中人丁凋落,汝阳侯又是个风流性子爱玩的,基本上也没怎么管过他。大概是见多了父亲的放浪不羁,原身倒是极为自律克制,自个将自个养成了个光风霁月般的人物。
汝阳侯虽说不是个好父亲,也不管现在对宁殊存了多少利用的心思,再怎么对自己这个独子也还是有几分疼爱。这也让原身苦恼不已,既痛恨父亲不顾他的意愿想将他推入火坑,但又无法完全断绝关系。
现在他穿过来了,倒没这么多纠结了,对汝阳侯既没那么复杂的感情,也不像原身一样对暴君的心思那么排斥。毕竟,在他看来,这就是书中的设定,能比得过他的小命吗关键暴君还长得贼帅,就算他自认为是直男,觉得好像也没啥不适应。
宁殊有的没的想了一堆,很快到了他爹的书房。
汝阳侯一脸热切地将他迎了进去,围着他转了一圈啧啧叹道,“陛下真直接点了你做三品大理寺卿真是祖宗保佑、祖宗保佑啊我们宁氏一族又能再度兴盛起来了。”
宁殊一脸无语,心道他这便宜爹也就一副皮囊看得过去了,才四十出头,保养得宜,看着像三十来岁一般,旁人瞧着说像他兄长也是没问题的。
可这周身气度,尤其看着他就像看着什么大宝贝都快流哈喇子的模样,真心觉得糟蹋了这幅皮囊。不过放到花街柳巷中去,就这身份样貌,也足够那些姑娘们趋之若鹜了。
他爹瞧他脸上没甚表情,倒是习惯了他这儿子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又眼巴巴凑过去好奇道,“陛下今日又将你接进宫一道用晚膳了”
“依爹看啦,陛下恩宠是你的福分,有什么好苦恼的,活像别人欠了你八辈子债似的。”
“陛下是什么人是九五之尊、真命天子宫里哪个女人不争着抢着,就巴望陛下施舍那么点恩宠。你倒好捧到你跟前你还不稀罕”
“你现在还年少、姿色好,好好把陛下哄得高兴了,要什么官禄爵位没有何苦偏偏要自己折腾自己”
宁殊瞅着汝阳侯,心道这是为人父能说得出的话吗能如此厚脸皮地说出如此厚颜无耻之话,也算是个人才了。
瞧他这模样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了,可想而知以原身再骄傲不过的一个人,听到这些话怕不是要气吐血吧。看来原身心思郁卒、英年早逝,与他这位厚颜无耻的父亲脱不了干系了,只可惜原身偏学多了孔孟之道,逃不过父为子纲的一个“孝”字,心里再气也只能自己受着。
汝阳侯瞧见他似嘲似讽的眼神,不禁噎了一下,才想摆出做父亲的谱,又猛地想到这可是连天子都要捧着供着的人物,若真是得罪了他也落不了什么好。
还想说几句好话缓和一下,却只见他这儿子躬身行了个礼,冷冷淡淡道,“父亲无事了的话,孩儿便先告退了。”
汝阳侯干瞪着眼,看着他这儿子飘然而去的背影,心里还憋着一长溜话没说出口,不过转眼又自顾自高兴起来,觉得他这生了个儿子,比生了个女儿当皇后还强,脾气大点也没啥,天子喜欢就行。
身边的小厮在外边候道,“侯爷,柳姨娘让小的来问您什么时候过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