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安排,这才让杏寿郎安心睡下。
从鬼化醒来到现在,他的神经一直紧绷着。
尤其是从那个梦境中醒来,他更是无可救药地想再见到她。他的神见少女。
他想起她跟他说过睡着醒来,她的意识会在两个世界里交替穿越。
若真是如此,那由她化鬼的他,拥有着她的心脏感受着她的血液流淌的他,也能这样意识穿越吗。
他不知道。
可他找不到别的方法去见她。
他只想不要留她孤身面对一切。
他想让她知道,她永远有他在。
若是他以鬼化活下来的这条命,成了他们不得不背负的罪孽。
若是他们之间长此以往形成的感情,只能成为彼此的不幸。
那应由他们一起承受,如他曾誓言那般挺起胸膛,一起活下去。
他躺在残留着她温度的病榻,轻轻抓起床褥的一角掠过脖颈,直至将其攥紧抵在心脏上。
她的血液汩汩而流,将他温柔地包裹其中,以她给予他的心脏连接着彼此。
他没告诉任何人,死亡将至时他未曾说出的那句话。
他说请告诉千寿郎,走自己认为正确的道路。
他说请转告父亲,希望他能保重身体。
他说少年们要继续迈步向前,悲伤与无力不会与你蜷身蹲坐。
他说我喜欢你,神见。一直以来,谢谢你在我身边。
他至今没对任何人说过。
那时的他,不想死。
不想,就这么结束。
这句话,唯有她听见。
也只有她,宁可用她的一切都要换他活下去。
鬼化后醒来的第一刻,映入眼中的房间里的一切,硬生生地撕开他的瞳孔,剜心削骨般地痛。
脑中所有记忆混杂在一起,他甚至连自己是谁都还没完全想起并确定,却分明记得这个房间。
在这里,她就在他身旁安稳睡下。曾几何时。
彼此的床褥紧挨着,他在靠近门边的那床躺卧,为的是破晓之际为她挡去阳光。
他会在她睡不着时向她伸手,将她的指尖轻握裹在掌心里,和她一起睡下。
父亲赶来看他之前,杏寿郎始终紧紧抱着那身和服。浅灰色的,袖口缀了花瓣和枫叶构成的图案。
那是炼狱杏寿郎第一次送给神见的礼物,他说从最开始就想送给她,希望她能穿上。
那时的她向他道歉,说不自觉把他和她认识的老师看作同一人,这是对浴血猎鬼的他莫大的不尊重。
他回以笑靥,无需道歉。等鬼都消失了,他们会有这样的生活。
经历的一切,流转其中的感情,都将他从屈服于鬼化而失去记忆的边缘拉回来。
他一直被感叹说,燃烧自身照耀别人前路。
可在他那近乎殆尽的燎原尽头,她是他唯一的道标。
他只有她了。
她何尝不是。
睁开眼时,目之所及尽是雪盲般的白光。
他确确实实地去到了,她来自的那个最初的世界。
他所身处的学园,并非神见用血鬼术制造的梦境。
也许正是因为经历过确切的死亡,身为炎柱的他,和作为老师的炼狱,同化为同一存在。
他无暇顾及这些,无法追寻缘由,翻涌而上的片段令他心里一悬,本能驱使下就这么冲了出去。
一霎间,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