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住于一个屋檐下的三口人围着茶几对坐已经有十余分钟了, 却没有人敢说一句话扰破这片寂静。时间在这里仿佛就像是被封印住了一样,凝固住不再流动。
穿着素雅和服的银发男子端坐在主位,眼神在肃杀之余又沾了几分呆滞, 他不言不语时相当有气势, 仿佛一座大山压在了人的心头。
事情终究还是来到了这一地步么
福泽谕吉心中默念着这番话, 惆怅有余。遂作为一家之主还是率先张开了口。
“那是何时开始的事”
阿砾坐在他的茶几对面,正用两根食指前后绕着圈,不时抬眼瞟他又迅速落回桌面, 回答的音量, 细得像是胆小的花栗鼠冒出树洞所发出的吱吱声。
“温、温泉山庄回来之后”
她干巴巴道, 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股出嫁前向老父亲承认恋情的既视感。
乱步就坐在她旁边的那张座垫上, 跪坐这种姿势对于他这种不守规矩的类型来说真是一种折磨。很快这位贯彻自我主义的名侦探身子便往后一歪, 双掌撑在了身后的榻榻米上,放弃了跪坐的姿势散漫地接了话。
“现在追究什么时候在一起也没有意义吧, 社长。我跟阿砾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她喜欢我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听他这么讲, 阿砾顿时就不大坐得住, 扭头凑他耳边说起了悄悄话“什么嘛, 为什么不说你喜欢我才是理所当然呢”
乱步撅嘴打算蒙混过去“这不都一样嘛”
无论是他喜欢她, 还是她喜欢他的说法,于二人都是既定的事实。
不得不说,他们两个青梅竹马确实日常吵嘴,可在那交流的同时却又比以往更多一丝甜意。几乎是放置在阳光下流淌的蜂蜜, 能够明显感觉得出来。
事已至此, 社长斟酌了会, 还是承担起一名父亲的职责提醒道“我在意的并非如此。而是乱步, 你对与砾的关系本身是否有了足够清晰去担当的觉悟你已经二十六岁,应该适当考虑将来的事情,这并非儿戏。”
他希望乱步能拿出认真的态度来对待这件事,是当好恋人,还是当好丈夫,都有个共通点,必须要在关键时刻保护好砾。
“等等爸爸,现在谈这个还太早了啦”阿砾连忙摆手,想要阻止话题严肃下去。
可她的愿望无法达成。
乱步明白社长话里的意思,总是犹如稚子般天真的神情晴转阴郁,却还是坐正身子摆出一副认真的模样“社长,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很喜欢阿砾,这绝对不是玩玩而已。”
思来想去,都是因为他平日行事太过随性,就像自由放纵的鸟儿,一不留神就容易冲向了天空。他连自己都需要担心,天底下更是没有父亲会愿意把珍爱的女儿交付给一个未长大的孩子。
“说到底,社长是认为现在的我还不能担负得起阿砾的人生吧。”乱步闷声说,“但是我会证明给你看的我绝对会让阿砾获得幸福。”
他不是头也不回的鸟,更不是难以捉摸的云,而是一纸风筝,心甘情愿把线的另一端交到阿砾的手里,会随着她的一手鼓励飞得更高更远,也会随着她的一句挂念而收回她身边。
那位名侦探难得剖露的真心话,使阿砾怔然地望着身旁那张侧颜,年轻人俊秀的下颔线条绷得紧紧的。
“乱步”
总感觉一时间内心被充盈了。
似乎是觉得话说不如行动、应该展现自己的觉悟,乱步气鼓鼓地站了起来。
“总之你们就给我等着吧”
说完他就独自跑出了和室,奋力踏在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