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指尖狠狠地掐进了掌心,疼痛感告诉他,这是现实。
顾璟的身子肉眼可见地颤抖了起来。
看着这个不孝子,皇帝的心早就泛不起一丝涟漪,没有一点心软。
既然顾璟死活不肯说,皇帝就干脆让别人说“袁铭纲,你来说”
袁铭纲“”
袁铭纲心里真是有一万匹马奔腾而过的无力感,想要骂粗话,这二皇子也太不是个男人了
也不对,二皇子现在还算是个男人吗
袁铭纲强忍着没去看顾璟的,尽量以公事公办的态度禀了起来
“去岁,二皇子殿下被北燕二王子刺伤,当日殿下坚持推了太医,是由京中千金堂的王大夫给殿下看的诊。臣查过那位王大夫,王大夫已经死了。王大夫死的那晚,二皇子府的侍卫长彻夜未归。”
虽然在场其他人听到这里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四个字已经自然而然地浮现在他们心口
杀人灭口。
王大夫显然是知道了二皇子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所以不得不死。
袁铭纲还在有条不紊地禀着“臣继续调查王大夫,发现千金堂从五月开始就不再收药农的药材了,王大夫对药农声称药材够用,可是私底下却在找牙婆,对着相熟的牙婆暗暗透了口风,说他要卖了铺子,打算回老家。可是,没等他卖了铺子,去岁六月初三,他夜里出诊,不慎掉到沟里摔死了。”
“千金堂隔壁的邻居交代,王大夫有妻儿在老家,他死后,他儿子曾经来过京城给他奔丧。臣就亲自跑了一趟王大夫的老家,见到了王大夫的儿子王利傅。”
“王利傅说,他爹知道了一个大人物的秘密,早就猜到自己多半会被杀人灭口,提前给他寄了一封信,说要是那个大人物连他们也不放过的话,凭借这封信,他和他娘也许能捡回一条命。”
“臣过去后,王利傅就把其父留下的那封密信交给了臣。”
说到这里,袁铭纲停住了,眸光微闪。眼角的余光瞥向了皇帝,也不知道是否该继续往下说。
皇帝随手拿起御案上的一封信,直接把信扔向了顾璟
袁铭纲终于松了口气,还好,看来不用再由自己往下说了。他颇有种逃过一劫的庆幸。
那封信轻飘飘地落在了顾璟身前的地面上,信封上还隐约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药味。
这药味对于顾璟而言,宛如另一场噩梦,他仿佛又回到了刚受伤的那段日子,感觉似有恶鬼盯上了他,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为什么偏偏是他,为什么这种事偏偏会发生在他身上
顾璟的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咆哮着,汗如雨下,浑身汗湿得仿佛从湖里捞出来似的。
他不敢看那封信,一动不动地跪在那里。
御书房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柳仁询的脸色青青白白地变化不已。
终于,他忍不住把那封信拿了起来,手指有些颤抖地拆开了信封,取出其中的信纸,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脸色随之越来越难看,就像是有人拿刀子往他心口捅了一刀又一刀似的。
他捏着信纸的手颤抖不已,转头再看向顾璟的时候,那幽深晦暗的眼神仿佛在看什么怪物一样,一口气憋在心口上不上下不下,简直快心悸了。
柳家付出了一切去扶持顾璟,他也付出了一切,结果真相竟是如此
柳仁询苍老浑浊的眼眸中翻涌着异常复杂的情绪,懊恼,后悔,憎恶,轻蔑,皆而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