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还有什么想不明白呢,皇帝一早就让锦衣卫盯着他们了,从他第一次弹劾卫修石之后不,或者说,远远在那之前
他要是沉得住气,暂时不动,皇帝也拿他莫可奈何,但凡他们动了,那么皇帝就是以逸待劳。
说穿了,皇帝不是冲着他和顾璟来的,对皇帝来说,他们俩只是用来钓豫王这条大鱼的鱼饵罢了。
承恩公的脖颈乃至后背已经汗湿了一片。
他是臣,也是皇帝的舅父,曾经在先帝在位的最后几年,舅甥之间也是彼此扶持的,一直以来,他自以为对皇帝颇为了解,皇帝从来就是个心软的君主,无论是对儿子,还是对一众老臣。
他一直觉得就算二皇子真的惹恼了皇帝,但皇帝对二皇子总是有一份父子之情的,最多也就是像去岁一样软禁在宫中几个月,最多也就是态度冷淡些
但是现在
承恩公不确定了,眸光闪烁。
皇帝不惜拿二皇子当诱饵钓豫王,皇帝就这么眼看着二皇子越陷越深,越行越错这怕是已经没有多少父子情份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到底是从二皇子娶了唐逢春开始,还是从二皇子纳了秦昕开始,亦或是在那之前,从二皇子与北燕和谈开始
最近这一年发生的一幕幕如走马灯般在他眼前闪过,承恩公的喉头更干涩了,浑身虚软无力,他已经说不出辩解的话了。
御书房内,寂静无声。
面色惨白的顾璟用眼角的余光看着承恩公,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不至于失态。
他心底犹有一线希望,希望承恩公能帮他从这件事撇清关系。
承恩公又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混乱的眼神已经沉淀了下去。
他第三次对着皇帝磕头,声音沙哑而苍老,道“臣有罪。”
承恩公已经是快花甲之年的人了,从前,他一直是精力充沛,不显老态,可此时此刻,他却像是骤然老了十岁似的,精神气一下子就泄了。
承恩公深吸一口气,接着道“这本账册是二皇子殿下给臣的,此前卫修石与豫王往来的书信也是。臣并不知殿下是从何处得的书信和账册,怪臣有私心,一时糊涂了,行差踏错。”
承恩公知道,这一次他和顾璟都败了,而且,无回天之术了。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也只能两害取其轻了。
他只是皇帝的舅父,二皇子是皇帝的亲儿子,自古以来,会手刃亲子的皇帝都是少的,他们这位皇帝更是一向的好脾气,二皇子最多也就是被禁祻高墙。,从此翻不了身,皇帝是不会杀了他的。
事到如今,由二皇子背下勾结豫王的罪名,就能保下柳家满门。
退一步说,就算他承认与豫王勾结,二皇子也同样逃不掉被圈禁的命运,不过是平白让柳家也折进去而已。
这个道理显而易见。
承恩公飞快地向着顾璟使了一个眼色。
方才,他也试着帮顾璟揽下罪名的,可现在皇帝知道账册是顾璟给自己的,自己想揽罪也不成了。
顾璟当然明白承恩公的用意,可就算是明白,也还是有种被背叛的感觉。
他知道外祖父一直有私心,以柳家为先,自己次之,现在也不过是再次验证了他的想法而已。
顾璟虽然寒心,虽然失望,理智却告诉他,只要柳家还在,他就还有翻身的机会。
顾璟沉默不语,在这个时候,他没有反对承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