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烟麟已经去找谢氏了,他是谢氏的第三子,与谢夫人关系之亲昵,素来犹如晴空烈日下栽种的新疆棉,制成袄子分外熨帖,他的地位让唯一的女儿谢语玲都无法撼动。
每个父母嘴上说一视同仁,心里的天平难免会倾斜的。如果说谢氏一颗心有十分,长子谢二因批命常年在外闯荡、天高地远难免牵挂,这四分就留给了他;而谢五自幼早慧,身负批命早早掌权,有狡童美婢伺候,有可供挥霍的财富,生活优渥应有尽有,还常年在眼皮子底下,她的心便只给了两分。
幼子谢烟麟资质聪颖,偏未来无法继承家业,也没有富贵的批命加身,俨然小可怜一枚。谢夫人自然把所有的怜爱都倾注在了小儿子身上,让龙凤胎出身的女儿谢语玲成了隐形人。好在这年代重男轻女的不止一个两个,不然早被人喷死了。
谢氏喝茶,眼神微冷,“瑞秋找你哭了”
谢烟麟犹豫地点了点头,“瑞秋他身有残缺已极为可怜,母亲莫要再为难他。”
“吾儿,你也长大了,你该知道,瑞秋已经不是曾经的袁少爷,凭你的身份地位,收了他一点也不算辱没他,他也不该给你脸色。”谢氏心平气和地道,她的凶神恶煞素来只留给某个装疯卖傻的人,对心肝骨肉是不一样的。
“母亲不懂你们年轻人自由恋爱、追求你情我愿那套,但母亲知道,过去的婚姻多是婚后磕磕碰碰才处起情分,一开始总有吵闹,一年不成,就花上十年,一个人再铁石心肠,最终也会为你敞开。”儿子想要人家一个“心甘情愿”,可人家未必把这颗真心给你,作为母亲,谢氏是喜欢小儿子心软这点,但素来心软者错失良机也是真的,正如曾经的她。
她鼓励儿子去占有,去索取,可谢七却摇头,不认同道“母亲,时代变了。”他想要的是一个会笑的瑞秋,而不是一个如后宅女子一哭二闹三上吊、郁郁寡欢的瑞秋。他甚至想瑞秋跟自己去上学,他能每时每刻都见到人。
此话一出,谢氏就知道了,哪怕她再偏心小儿子,也不能让他和袁瑞秋在一起。谢五,亦或者谢家的其他人都可以和袁瑞秋在一起,唯独谢七不可以。
她叹气,不愿再费口舌“你们不是要出门么,去吧,早点回来。”
谢烟麟刚想退下,忽然又停了,口气迟疑道“母亲,儿子还有一事,馆里那个惊蛰跟瑞秋关系太近了。”他想让瑞秋住到主屋来。两人名义上是主仆,却同吃同住,一点也不懂啥叫避嫌。某种程度上说,谢七并不喜欢。
谢氏眼神闪烁,儿子的意思她当然明白,但安排房间也有门道,一楼和二楼的空房间那么多。谢七希望瑞秋房间能挨着他,但因有前段时间那震撼全家的晨起一事,谢氏脑门被夹了才会这样安排。
自认为报备过了,谢七就带着袁瑞秋下乡去了,一路上好生安抚。
同行的除了一名老师,其余都是风华正茂的少年,还有三两个女同学。据说都是文学社的,乡下道路泥泞不平,车板子抖动,都挡不住他们念诗的热情。
一个留着齐刘海的女同学说,“我的皮肤要被这阳光晒黑了。”另一个人会高声回她自行改编过的诗,
“狂风会摧残柔嫩的花蕾,
夏季的时辰无法逃避,
骄阳的光芒太过灼热,
这是大自然的规律,无论你是否天生丽质,
在阳光面前,人人都是平等。”
言下之意,别抱怨了宝贝,你被晒黑,我们也会被晒黑。
这个念诗的女同学容貌秀美,气质清丽,有一头又黑又亮泛着光泽的头发。袁瑞秋看得有趣,这群年轻人手持书香,朝气蓬勃,跟他们在一起,谁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