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瑞秋不知道,他写得太详细了,比现如今国人经营的西餐厅还要完善。达不到要求的就是“不正宗”,本地那些遍地开花、披洋皮的餐馆,谁敢承认自己是贴牌货啊,于是纷纷卯足了劲,努力往那文章里所写的靠。
很多服务生临阵上岗,被迫换上黑白制服,硬着头皮学了几句怪腔怪调的洋文。
等谢金燕光临时,就发现原来罗曼蒂克氛围的西式餐厅,颇有些人满为患,座位上不光是光鲜亮丽的名媛男女,倒有一些长褂青衫混杂其中,一时感到万分新鲜。
他噙笑,“这是怎么了,有够热闹。”
戚安阳摇头,抱怨道“可别说了,这些都是来砸场子的。一个叫秋风的老餮在报纸上写了篇关于西餐的文章,引来一些人想亲口尝尝我这西餐厅到底正不正宗。”这年头有钱没事干的人还真有够多的,一个个还信誓旦旦说要挖出本地所有不正宗的贴牌洋餐馆。
作为老板,那报纸戚安阳也看了,看完后他的心怦怦直跳,心想自己好说歹说还有几年留洋经历,学了一门手艺才敢回来开这家餐厅,自认为味道已经够地道了,没想到报纸上竟还有几道菜他闻所未闻。
这真是一山还有一山高,真正留过洋的不好糊弄。是的,戚安阳完全把袁瑞秋当做留洋十多年的老餮了,还是富家子弟出身,会写点文章的那种,这类人口舌挑剔,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谢金燕听出他抱怨之外的其他声音,忙碌也许是有的,但这个月西餐厅营业额能够上升乃至翻番,也足以让一心想做出成绩的他满面红光、摩拳擦掌了。
果不其然,戚小先生道“也不是没有好处,等那些贴牌的假货倒了,大家就知道,我经营的餐馆才是味道最好的。”那时候就轮到他一家独大的局面了,等口碑打出去了,还愁客不如云来吗
“那看来我的位子是订不到了。”谢金燕没什么遗憾地叹一口气,举起香槟,“提前祝你心想事成。”
戚安阳感激他的理解,与他碰肩“好兄弟这些人也就吃一时新鲜,等这股热潮退去,我一定将最好的位子留给你和邱小姐。”就那靠窗的,往外一看能将繁华的十里洋场尽收眼底。
“别误会,这位子不是为邱小姐订的。”谢金燕笑容淡静,“我和邱小姐只是朋友。”
“是是是,你们是朋友关系。”戚安阳点头如捣蒜,显然没信男女关系会有纯友谊这种鬼话。他的心思又回到自家餐馆上,其实他心里是有些感激“秋天的风甚是喧嚣”这个作者,他在想要不要往报社寄一份感谢信,可信封里要放多少才显得不那么侮辱人呢,这得好生琢磨琢磨。
于是,袁瑞秋的小金库又得到了一笔“意外之财”。
奉城最近时常下雨,好不容易天晴日丽。
仁德中学在周末组织了一场学生活动,去邻近的城镇义务帮忙,重点是可带家属。没有旁人暗示,谢烟麟自己就鬼使神差想到了袁瑞秋,他对外说的是弟弟,但许多同学对此心照不宣。
谢公馆负责把袁瑞秋打扮得漂漂亮亮,里边暖和的棉衣棉裤半件不缺,第二层又穿了一件貂绒小褂,外头罩了件蓝色大氅,穿得实在臃肿,但不影响那张小脸的俊俏。
袁瑞秋在谢氏面前总是微微低头,看上去又乖又呆。面对谢夫人指桑骂槐般的诋毁,完全听了就忘,半点不过脑。
让谢夫人深感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眼神自然更加狠厉。
袁瑞秋见她一副要在他身上盯出两窟窿的架势,装作害怕之余还有心情胡思乱想,发现隔离不了儿子,谢夫人就应该往他脸上甩一张奉城银行的支票,说自己两个儿子如何优秀过人,让袁瑞秋拿了钱从此识相点,谨遵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