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轮到谢氏这个当家主母上门了, 她身穿一袭白雪红梅旗袍, 端的雍容清冷, 甫一进门, 惊蛰就被她的气场震撼到了。
谢氏没有多寒暄, 但袁瑞秋却注意到她走进来的姿态相当熟门熟路, 看着袁公馆一草一木、一楼一阁的眼神也很奇怪, 似怀念憧憬,又似倍感厌恶。
很快,那厌恶的眼神又从建筑物,挪到袁瑞秋的一眉一眼上。
“近来可安好。”谢氏她道,完全不像是她所说的, 是来庆祝袁瑞秋乔迁新居, 倒更像是来砸场子的。
袁瑞秋暗忖,很平静地看着谢氏, 并不吭声。大家都知道如今咋回事,他也没有了装傻充愣的必要。
可惜他的那份不动如山, 落在谢氏眼里却相当刺眼, 她口气讥讽道“袁瑞秋, 有时候我真是讨厌你那张脸, 跟她像极了五六分。”
那人是谁
没等袁瑞秋思索出什么门道,谢氏匀了匀气,冷着眼神开始讲起了故事,“当年袁家绸缎庄还兴旺,我在此处等待出嫁,这里的秋千我荡过,这里的钟表我修过,这里的花草我抚弄过。这时候你娘投奔我来了,她小小年纪、嘴甜似蜜,作为一个北方女子,我很喜欢她身上的柔情似水,我把她当手帕交,当闺中密友,我傻乎乎地疼她、宠她,她不过是一个客居的妹妹,打秋风的穷亲戚,最后却看上了我的未婚夫,我的好表哥。他们两人月下私会暗通曲款,我这傻子竟做了引狼入室的蠢事,手把手养了一头小白眼狼”
“好在老天爷长了眼睛,他们就算恩爱和睦,很快有了你,却是个傻子,绸缎庄也破产了,这就是老天爷的报复”说这句话的时候,谢氏似乎畅想起了当年,眼神很痛快,她唱起了腔调“我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这是何等的快意。
在这个她曾经待过的地方即将被尘封时,她第一个冲了进去,拉着几个儿子的手,笑道吾儿,你喜欢什么,尽管带走。
她的儿子指着一个相貌玉雪可爱、正流着口水的袁瑞秋道“母亲,我要他”
无视儿子的瘪嘴,她满脸嫌恶的拒绝了“不行,那是个傻子。”袁家被封了,她放任那傻子被人带着,坐牛板车、啃窝窝头流落街头,结果命运最终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原处,那傻子被人带着,叩开了谢家的门,求谢家收留。
看着傻子那张泫然欲泣的小脸,她莫名的产生了一丝施舍般的怜悯你的儿子最终还是落到了我的手上,我要他过着苦日子,就当为你赎罪。
可随着那傻子落了一次水后,从她的五儿跳下去救他开始,事情又发生了变化。
许是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袁瑞秋最终还是回到了袁公馆,慢慢站了起来,而她的儿子们,却为了这傻子差点兄弟阋墙,一个个非对方不可。
谢氏恍惚。
既然袁瑞秋都脱离了谢家,不再是任人鱼肉的傻子,那上辈子的恩怨确实不该下一辈人来承担。许是她曾经对袁瑞秋横挑鼻子竖看眼,让袁瑞秋对她儿子也不那般痛快,三番五次的拒绝。
谢氏道“瑞秋,平心而论我对你虽然不好,但我儿子对你总归是好的。”
五儿在她心目中的地位虽然不及七儿,但她希望袁瑞秋在对待五儿的时候,不要再夹带私人情绪。她到底是不肯拉下面子道歉的,这是她骨子里的倔强。
袁瑞秋道“我明白了。”
这是原身的故事,他算不上当事人,但也担了这个身份,承受了这份恩怨,以往谢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