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远的郊区公园,临靠一座山。万籁俱静中,忽有一群乌鸦飞过,留下嘎嘎的聒噪音,将吕佩依从漫漫的沉思中惊醒。
她一袭黑绒修身及膝长裙,戴着黑色大宽檐帽和墨镜,只余白色肌肤和艳艳红唇在外。
怀里抱着水嫩的白色百合花。花枝是鲜折的,露珠还沾在花瓣上,轻轻一动,才坠下来,碎成万道金光。
面前黑碑白字,墓主人开心地上扬着嘴角,眉眼弯弯。
不知道黎母从哪里拿出这样一张照片,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照的。
毕竟,从见到黎瑶岑的起,就没见她笑过。
就这样吧。
吕佩依放下花。
过去快乐她不曾参与,往后也不会留给她。
哪怕她曾痛苦愧疚地无以复加。
一开始就像猎人追击一只兔子,肆意逗弄对方,每每抓在脚下就放走。打中对方一只腿,放;布下陷阱揪出来遍体鳞伤,放。
洋洋得意拍下照片,直至对方不堪忍受,义无反顾决然地撞了柱。
猎人本心并不要弄死这只兔子,也无意拿它加餐。
只是觉得,好玩。
吕佩依自认为自己早就心灵崩坏。
小时候保姆虐待,父亲三天两头管不住下半身,时不时见着他的手放在不同女人身上。
而生母执拗地沉浸在艺术世界里,对她不管不顾,最后肺癌离世。
不过与其说是对她不管不顾,倒不如说对这世界一切都是冷漠的态度。
每次视线虚虚掠过她,都像是在看一块石头。每次看石头的时候,也不像是在看石头。
像是在咂摸石头背后面的东西。
吕佩依对她印象最深的是那个堆满了烟头的烟灰缸。
坏人也不是天生坏的,都是放养的过。
吕佩依对自己感到愧疚着实觉得是件奇怪的事。
她想起黎瑶岑那个剪碎的日记本,被对方随意扔在垃圾桶里。
她无聊,捡起来,窝了一夜在房间里将它们拼贴好。
然后看着内容忍不住笑出了声。
黎瑶岑说她长得好看,有气质。
这点她附议。
黎瑶岑说她像个大姐姐,希望能好好相处。
她嗤笑一声。
黎瑶岑说那香是什么真好闻。
她想万块的东西,你当然不知道。
当初觉得鄙视恶心的事,现在居然是那么一丁点的美好回忆。
不过,做错事无法挽留才来悔过,在他人看来也实在是一件很虚伪的事吧。
她也觉得自己虚伪。
吕佩依沿着台阶走,走到柏油路旁,黑色豪车静静等候着。
车里一个司机,一个黑色的行李箱。
她今天搬家离开那座房子。
吕佩依坐上车,车稳稳地开,突然迎面而来一辆车挡住路口。
从车上下来一个熟人,管家。
管家下来叩响了车窗,递呈给她一个东西,道“小姐,是你今天的快递,写着紧急文件。”
吕佩依满腹疑惑,在车辆稳稳行驶途中,她拆开来。
里面薄纸一张,是一份入学通知书。
叫她,明天入学。
她一开始还觉得奇怪,后来慢慢想起。
哟,新学期会来个新转学生。
是叫黎瑶岑,还是秦歌来着
反正是
小杂种一个。
吕佩依捏皱了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