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刚打开,只见外面停着的黑色奥迪车灯也跟着亮了一下, 这一幕让有种熟悉感, 果然下一秒,奥迪车上下来一个人。
不像是本地人, 因为这么冷的天, 他只穿了一件看起来不薄不厚的西装, 男人带着银边眼睛, 一身黑色西装,凛立在寒风里。
看到陆执寅后, 下意识地眯起了眼,随后发出一种叹息似的语气。
“你怎么又来了”
陆执寅上前走了两步, 迎着冷风, 面颊很快就被吹红了。
“李法官,我是陆昌明的儿子, 陆执寅。”
看见陆执寅,心里头直叹气,从五年前开始,几乎每一年这个叫陆执寅都会来找他。
李法官“我知道。”
陆执寅像以往一样“您还记得陆昌明吗”
李法官在退休之前是个刑庭的法官,他从二十多岁开始当法官, 一直到六十岁退休,审判过的法人成千上万,这里面有穷凶极恶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的杀人犯,也有因为证据不足而被无罪释放的嫌疑犯,但是谁都没有陆昌明这个案子给他的印象深刻。
原因无他,实在是陆执寅给他的印象太过于深刻。
陆执寅在距离三四米的地方站定,然后静静地看着。
寒风中,布满皱纹的眼神渐渐涣散,回忆起他第一次见到陆执寅的时候。
那时的陆执寅刚刚大学毕业,性格要比现在冲动许多,他像所有年轻的法学生一样,心里秉持着着正义,认为是枉法裁判。
开庭那天,陆执寅去了,不得不说作为一个法学生,他有很强的理论功底,作为家属的最后陈述时,陆执寅的发言甚至比他聘请的辩护人还要好。
但这些都没有改变最后的结局,作为罪行的主犯,陆昌明难逃法律制裁。
但陆执寅却给他留下很深的印象。
这么多年,每一次在寒风中的等待,已经将陆执寅内心的执着慢慢吹淡了很多,就在他以为这次要跟以往一样吃闭门羹时,没想到却突然往旁边侧身,他转头重新打开大门。
“进来吧。”
陆执寅的手脚冻得有些不听使唤,他僵硬着往里走,面上被吹得已经没什么知觉。
今年春天刚退休,现在赋闲在家,平日里带带孙子,看看法制日报,偶尔也会跟老朋友出去聚聚餐。
北方的屋子里的开着暖气,老式的电暖片发出轻微的咕嘟声,陈设的家具有些老旧,拉出一盏比客厅老式电视还旧的差距,像接待远方客人一样,弯腰给他泡茶。
“你年年过来 ,今年第几年了”茶水落入杯底,音色清亮。
“第六年。”
“一晃六年都过去了,那个问题真的对你很重要吗”
这几年,每一次陆执寅过来都会问同样一个问题,有关那份证言的。
当初陆昌明案子里,有一个至关重要的证人证言,记得当时陆执寅千辛万苦说服证人出庭作证,可真到了开庭那天,证人却没有来,只出具了一份书面证言,将证词提交上来。
因为按照当初的法律规定,刑事辩护的有些至关重要的证人证言必须出庭的方式作证,结果证人没来,也就导致那份证言的效力,没有陆执寅最后期待的那么高。
陆执寅握着茶杯,手指因为用力,泛出青白。
“重要。”
李昌明摇摇头,“过去的事情永远都只是过去,无论什么都不会比现在重要。”